识女图丨潘玉良:从妓女逆袭为中国第一位女西画家

2017-11-06 阅读数 436498    赞 1

潘玉良

年轻时的潘玉良。

文/陈晓丹

打开中国现代艺术史,潘玉良是举足轻重的女画家。绘画大师徐悲鸿曾公开著述认为,潘玉良是20世纪前期中国绘画史上最突出、最具代表性的女性艺术家,“其绘画与中国传统士大夫文人画没有继承关系”。潘玉良就像横空出世的光芒,在艺术史上放射着独特的魅力。

如果以为她的成就与生俱来,那就大错特错了。潘玉良出身低微,她的人生饱含屈辱、坎坷、磨难。在遇到绘画之前,她是孤儿、雏妓、小妾,生活没有希望;遇到绘画后,她才找到一扇华彩的门,曲曲折折走向天堂。

潘玉良有许多自画像,画中的她丰盈、优雅、精致、美丽。在画中她很少笑,总是眉宇微蹙,狭长的单凤眼斜睨四周,透着忧郁和不屑。然而真实的潘玉良与画像相去甚远,中年以后她脸大鼻宽,五短身材,性情像男人一样彪悍,喝酒划拳,大嗓唱老生……连丈夫潘赞化也评价她,“一生不解究装饰,更有男性作风。少年骑马射箭,都是好手”。

翻开潘玉良年轻时的照片又令人费解,照片里她烫着卷发,戴着贝雷帽,温婉清丽,妆容入时,与她中年后的样貌判若两人。人生这盘棋是怎样异化着她的性格和容貌,使她最终拥有了男人的模样?

1895年潘玉良出生于江苏扬州,原名张玉良。她不到十岁父母双亡,只好投靠唯一的舅舅。13岁时舅舅为了还赌债竟把她卖到芜湖一家妓院,她不甘堕落,多次逃跑、上吊却无法跳出火坑。

几年后,清秀的潘玉良渐渐在烟花柳巷里有了名气。1917年,她偶然认识了芜湖官员潘赞化,经他救赎脱离苦海。在苦水中泡大的她,对感情早已不作指望,没想到老天把潘赞化送到她面前。她不在乎他有妻室,不在乎做他的妾,新婚之夜将自己的姓氏改为丈夫的“潘”姓,与屈辱的过去一刀两断。

潘赞化发现了潘玉良的绘画天赋,鼓励她学有所成。婚后第二年,潘玉良报考上海美专,不料却引起学校老师的抵制:一个青楼女子就读神圣的美术殿堂,这不是砸学校招牌吗?事情最终惊动了上海美专的校长刘海粟,正是他的慧眼识人拯救了一位未来的画家,他顶着流言蜚语录取了潘玉良。

入学后潘玉良刻苦习画,第二年却被一件事困扰。原来学校开设人体素描课,在观念保守的年代,她羞于面对模特的裸体,也不敢到浴室里去画那些正在洗澡的女性,于是横下一条心,关门脱衣,对着镜子描摩起自己的裸体。

不久她的习作《裸女》在校内引起巨大轰动,刘海粟私下询问作品的由来,她如实以告。刘海粟思考良久,郑重地提出,她应该到西画的源头——欧洲去学习,她的西画天份在中国会受到巨大的限制,那是非常可惜的。

在丈夫和恩师的鼓励下,潘玉良怀着远大的理想远赴欧洲求学。她先是考进法国国立里昂美专,后转入巴黎国立美专,与徐悲鸿等人成为同学。又过了几年,她的天赋得到罗马国立美术学院的注目,被批准直升入学。

1928年冬天,潘玉良结束异国的漂泊,回到阔别九年的祖国。她的油画和雕塑已经具有世界水准,顺利出任上海美专西画系主任。她在上海举办“中国第一个女西画家画展”,轰动了国内外画坛。

然而不管她多努力,不管她多成功,她的出身还是被人恶意攻击。人们消费着她的不幸:贫贱孤儿、青楼妓女、官家小妾、人体画家……在以男性为主导的男权社会,这个敢于挑战男性优势的女画家蒙受了最恶毒的道德批判。1937年潘玉良受到丈夫原配夫人的猛烈抨击,只好再次前往法国,从此客居巴黎40年。

潘玉良一生都卷入诽谤与攻击中。她厌倦了,不想再附庸社会、附庸男人的世界,她像苦行僧般潜心创作,建立了自己的艺术秩序和审美体系——一个纯粹的女性世界,无需男人出场,更拒绝男人出场。她是中国第一位使用人体模特的女人,更是第一位以身试行的女人,她描绘着理想中的自己,不受现实束缚。她的容貌随着时间悄然发生变化,重塑了一个男性化的自己。

1945年前后,潘玉良迎来艺术全盛期,相继获得法国国家金制奖章等众多世界顶尖级奖项。走出男性包围圈,她实现了伟大的觉醒。从雏妓、小妾、学生,到画家、教授、巨匠,潘玉良的传奇不在于生活的惨绝人寰,而在于她挺过磨难后,将自己熬成一个不朽的传奇。

  识女图 潘玉良 今日女报/凤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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