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日起，我国将全面推开营改增试点，试点范围扩大到建筑业、房地产业、金融保险业和生活服务业。其中，金融保险业被认为是最难啃的“硬骨头”。一方面，金融保险业相对封闭；另一方面，国际上没有可供参考的经验，一旦完成营改增试点，中国将成为第一个对金融保险业施行增值税管理的主要国家。而保险业因为其营业收入的特殊性，面临的挑战更加艰巨。
作为最后4个营改增试点行业之一，金融保险全面推行增值税进入倒计时。4月12日，国务院新闻办举行吹风会，财政部副部长史耀斌表示，从2016年5月1日起，我国将全面推开营改增试点，试点范围扩大到建筑业、房地产业、金融保险业和生活服务业，实现增值税对货物和服务的全覆盖，试点完成后营业税将退出历史舞台。
对此，美亚保险首席执行官郑艺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营改增的相关准备工作早已启动，主要涉及系统升级、财务核算等内容。但是，这项工作对保险业的具体影响，目前很难判断。”
“事实上，营改增完成后，中国将成为世界上首批对金融保险业征收增值税的国家之一。尽管存在诸多操作上的难题，但无疑将推动中国金融保险业的发展。”中国国际税收研究会学术委员汪蔚青告诉记者。
全年减税5000亿
按照财政部的测算，2016年全面推开营改增试点，减税金额将超过5000亿元。
在史耀斌看来：全面推进营改增有利于拉动经济，特别是在当前许多行业、企业出现经营困难的情况下，有利于给企业增加活力，给经济增加动力。我们把它称之为用政府收入的“减法”，换取企业效益的“加法”和市场活力的“乘法”。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明确要求，全面实施营改增，要确保所有行业税负只减不增。为落实这一要求，财政部和国家税务总局在设计试点方案时就坚持改革和稳增长两兼顾、两促进的原则，以改革推动体制机制创新，同时兼顾稳增长的要求，调整了改革的力度和节奏。
“其实，我国营改增试点工作自2012年启动，增值税改革的链条已基本完成，只剩下建筑业、房地产业、金融保险业和生活服务业四大行业。”汪蔚青告诉记者，“这些行业对国民经济影响较大，减税效应明显，考虑到国家财政的稳定，才将其试点工作安排在现阶段推开。”
国家税务总局副局长汪康介绍说，营改增自2012年先后在交通运输和部分现代服务业开展试点以来，4年累计减免增值税6000多亿元，有力地促进了经济的转型升级，特别是大力地推进了现代服务业的快速发展。据统计，2013年底现代服务业试点企业217万户，到2015年底试点企业增加到510万户，两年增长了1.35倍，成效好于预期。
而此次新增试点的建筑业、房地产业、金融保险业和生活服务业等四大行业涉及纳税人1100万户左右，比前期试点的590多万户增加近一倍，实现的营业税占原营业税总收入的比例约80%，改革涉及面更广。同时，这四个业态更复杂、社会关注度高，是增值税改革的难点。
史耀斌强调：“这次全面推开试点是啃‘硬骨头’，实施难度也更大。我们将和有关部门一起，用‘工匠精神’做好全面推开营改增各项试点的准备和实施工作，密切跟踪营改增准备及运行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做好应对预案，确保营改增取得理想和大家期望的效果。”
“这次营改增与以往相比，涉及到的试点企业有1100多万户，是原试点企业户数的7倍还多，试点企业的税收规模超过1.9万亿元，是原试点企业的4倍多，减税规模5000多亿元，减税的力度也是空前的。”汪康进一步补充说。
需要指出的是，为了实现所有行业全面减税、绝大部分企业税负都有不同程度的降低，财政部和国家税务总局按照营业税税负平移的方法，测算确定了各试点行业的适用税率，对上述4个行业原税收优惠政策原则上予以延续，对老合同和老项目实行政策平转，对特定行业制定了过渡性优惠措施等。
最难啃的“硬骨头”
在最后一批试点行业中，谁是最难啃的“硬骨头”？金融保险业当仁不让。
汪蔚青分析说：“建筑业本身存在很多不规范现象，在前端没有规范经营和系统管理的情况下，对其进行营改增试点显然不合适。不过，经过3年改革，前端产业链基本完成了营改增试点，现在开始对建筑业进行税制改革显然比较合适；另一方面，建筑业的后端正是此次试点的另一个行业——房地产。这样一来，前后端产业链能够实现无缝对接。”
“至于生活服务业，虽然种类繁多，但是规模有限，营改增试点有一定难度，对国家财政收入的影响有限。”因此，在汪蔚青看来，“金融保险业的营改增试点难度最大。一方面，金融保险业相对封闭，在提供金融服务时，对其他行业的依赖度相对较小，对系统的依赖性强，原先实行营业税管理时的难度就很大；另一方面，国际上没有可供参考的经验，一旦完成营改增试点，中国将成为第一个对金融保险业施行增值税管理的主要国家。”
对此，毕马威间接税合伙人沈瑛华表示：“全球目前只有一两个相对较小的经济体曾尝试实施对金融保险业征收增值税的税制。欧盟多年来一直研究是否应当对金融保险服务业征收增值税，时至今日欧盟依旧未能实现该构想。”
难么，营改增对金融保险业究竟有哪些影响？
“营改增对金融保险业发展肯定是件好事，能够避免重复征税。”汪蔚青告诉记者，“在充分抵扣的情况下，增值税仅对增值部分缴税，税基比营业税税基要小，长远看能减轻整个行业的税负。”
汪蔚青进一步指出：“营改增后，不能只看自己赚了多少，还要看花了多少、花在哪里，全面分析财务成本结构。以金融保险业为例，通过抵扣不动产、系统改造、服务外包等模式，实现减税的可能性较大。”
记者注意到，作为产业链的最上游，金融服务主要是经营金融保险的业务活动，如贷款服务、直接收费金融服务、保险服务和金融商品转让等。改革后由原来5%的营业税率改为6%的增值税率。
汪蔚青认为：“营改增能对金融保险业整体税负产生多大影响，现在还不好说。不过，从营业税改为增值税后税率增加了一个百分点，但考虑到可抵扣因素，特别是不动产抵扣，金融业税负应能实现只减不增。”
毕马威分析称，纳入增值税体系后，金融机构可对费用支出做进项税抵扣，因此并不预期金融机构将对利率或服务收费进行重大价格调整。此外，营改增方案还明确一些优惠政策，如金融机构农户小额贷款、国家助学贷款、个人住房贷款都列入免征增值税的范围；存款利息、被保险人获得的保险赔付等属于不征收增值税项目。
保险业静观其变
当然，对于保险公司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快速切换业务模式，迅速适应营改增之后的新要求。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大部分保险公司已经开始提前“布局”营改增，要求供应商提供增值税发票，系统内部升级等；还有一些保险公司财务表示，对营改增的实际效果并不清楚，只能静观其变。
根据民生证券的测算：“营改增”后5家上市保险公司共计减税40.5亿元，平均给5家保险公司利润增厚6.8%。每家上市险企税负压力都有不同程度的降低，但分化巨大：中国人寿税收减少额占净利润的2.5%，而中国平安的这一比率高达20%。
具体的：企业应缴纳的增值税=（营业税/营业税税率）/（1+增值税税率）×增值税税率-（佣金及手续费支出×抵扣比率A+业务及管理费用支出×抵扣比率B）×进项税率。
其中，营业税税率为5%，增值税和进项税率为6%，抵扣比率A和抵扣比率B分别为40%和30%（这两个比率确定参考了盛和泰（2014）确定）。由于当前对保险公司的优惠政策同营业税时的基本相同，因此在税基方面也基本相等，因此可用营业税估计税基。由于保险赔付不征收增值税，因此也不进入抵扣。减税的程度依赖于上面两个抵扣比率，随着以后“营改增”法规的不断明确，可准确地确定抵扣比率。测算方法参考盛和泰（2014）。
除了财务工作本身，营改增对保险业还有哪些影响？
《国际金融报》记者将这个问题同时抛给了保险专家、税务专家和保险公司相关负责人。有意思的是，几乎所有的被访者都表示：“目前来判断对整个行业的影响并不合适。”
不过，有市场分析人士指出，作为一个基础因素，税务改革或者税率的变动都会对保险公司的产品定价以及准备金的提取等环节产生一定影响。
在目前的营业税制下，产品的定价可以简单理解为：产品价格=赔付成本+营业税+佣金+费用+期望利润。营业税的多少，直接影响着产品的定价高低。有研究表明，当增值税率较低时，保险公司保持产品价格不变的话，利润率会有所提升，而如果是保险利润率不变的话，产品价格就会有一定程度的降低，这表明，实施较低的增值税率对于保险公司与消费者来说是双赢的过程。
另外，保险行业未到期责任准备金、未决赔款准备金的提取也都与税制、税率密切相关，在5月1日正式实施“营改增”后，保险公司需要重新进行计算。
此外，“专业化”一直被视为改变保险销售过程中各种弊端最重要的方向，一直为监管部门所倡导，行业内也曾经掀起过一阵兴建专属保险代理公司的浪潮，但预想中的成效并未显现。“营改增”的正式试点或将成为一个转折点，保险专业中介机构有望迎来新的一轮大发展。
道理很简单，改为征收增值税后，专业或兼业保险中介机构可以开取增值税发票以供保险公司进行抵扣；个人代理人也可以开具增值税发票，但需要到税务局代开；直销人员则完全不能提供增值税发票。在这种情况下，保险公司如果想要控制增值税规模，就会更倾向于与专业或兼业的中介机构合作，而控制个人代理人以及直销人员的规模。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法律规定“用于个人消费的购进货物的进项税额不得从销项税额中抵扣”，保险公司常常采用的赠送电影票、购物卡等促销方式所产生的支出将不能进行抵扣，所以未来保险公司可能会更加倾向于通过直接给保费打折的方式进行促销。
来源：国际金融报 记者 张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