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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邓魏
上周去长沙东塘吃饭,店里熙熙攘攘,大家吃得正爽,聊得正酣。突然一个超级女声大叫:“我大姨妈来了!”
刹那间,屋子里嘈杂声顿时小了一半,大家面面相觑,老板目瞪口呆。
我心中自然也咯噔了一下,估摸着大家的胃里也滚了三滚吧?特别是那些正吃红汤火锅的哥们姐们,该作何想?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大嗓门也没说错啊,的确是她大姨妈来了。对,说的是她妈妈的姐姐来了。
我不禁哑然失笑。记得我们小时候,不论男人女人,都可以大大方方地在人群中大吼一声“大姨妈”,绝对不会有人诧异。那时候,姨妈就是姨妈,她只是妈妈的姐妹。而那时候的妈妈基本上都有姐妹,所以我们都有大姨妈。
妈妈的姐妹,在先秦时叫做“从母”,秦汉以来则称为“姨母”“姨娘”“姨婆”等。
至于“姨妈”这词,直到明清时代的口语中才出现,比如《红楼梦》里,著名人物——薛宝钗她妈就叫“薛姨妈”。很明显,因为“妈”就是“娘”,所以“姨娘”衍变成了“姨妈”。
最近几十年来,“姨妈”渐渐变得敏感起来。我们如今面对姑娘,可不能随意问候她姨妈,如果高声问候,说不准还会招来她的巴掌伺候。
最近,我上网问百度,一查,真是吓了一跳——“姨妈”“大姨妈”,这些好端端的大众亲戚,基本都只是女人的亲戚了,跟男人没关系了啊!
其实,女性这点好事自古有之。可中国古人对此又有什么看法呢?春秋战国时代的《黄帝内经》就有所涉猎,称其为月经或月信。“经”和“信”都有按时、有规律的意思,实在是通俗易懂、形象生动!后来,又有月事、月水等说法,显得稍稍有点粗犷狂野。
还有更有文化味道的称谓是“程姬之避”。《史记》中说:“景帝召程姬,程姬有所辟,不愿进,而饰侍者唐儿使夜进。”
某天晚上,皇帝想宠幸一个叫程姬的妃子。程姬身上来了“好事”,不想去应对皇帝这桩好事。可她又没有在脸上标识,更没有向皇帝上报,不得以就打发她的丫鬟“唐儿”冒险前往。
恰好那天晚上,皇帝多喝了两三杯,带着醉意弄错了人。后来唐姬生了个孩子,取名刘发,有“事后才发觉错幸”的意思吧?
值得一说的是,刘发被景帝(公元前155年)被封在长沙。那时候,我大长沙还是低湿贫困之地。
而关于“女性这点好事”,最隆重的称谓莫过于——天癸。
天,天生之意;癸,天干之一,对应五行之阴水。《黄帝内经》里有“女子十四而天癸至”的说法。能把那点血迹斑斑的事儿,说得如此有文化有内涵,也恐怕只有中国古人了。
你看,对于女性的这事儿,中国古代有这么多名字,都蛮斯文、含蓄而又有内涵,可如今我们为什么偏偏又要叫它为“姨妈”?
所谓权威的说法,来源于一个传说。
据说汉代有个美丽的小女孩叫李佳儿,早早父母双亡,一直跟姨娘生活。上门说媒的人多了,女孩子挑中了一个姓李的书生。
李书生对佳儿姑娘也心生爱慕,你来我往就开始惺惺相惜、心心相印,可那时候人都很传统,两人独处的机会不多。
可毕竟小伙姑娘也是热血青年啊,难免会偷偷摸摸搂抱一下,可常常正想着深入的时候,就会听见大姨妈的脚步声,姑娘一羞,赶紧说:“我大姨妈来了,你别闹!”
后来,两人结婚。两人那天喜逢好事,可女孩也恰逢“好事”。刚入了洞房,李书生就急匆匆想要一尽云雨之欢。
过去的女人多含蓄呀,佳儿不好直说,只好委婉地说:“我大姨妈来了,你别闹!”书生灵泛得很,自然心领神会。
从此,女人们身体不方便的时候,“大姨妈”就是接头暗号。
看上去,这故事漏洞百出:首先,故事有多个版本,换了多次主角,比如有一个版本里,那个热血偾张的汉子竟是热血男儿“飞将军”李广;其次,女主李佳(例假)的名字别出心裁,不信,请你多念几次,真只是无巧不成书吗?
可如此粗糙的一个故事,偏偏在网上流传甚广,而且被说得有板有眼,几乎成了“大姨妈”正史。
而另外一种说法,描绘起来颇有画面感:话说,有一天一个小女孩初经来时,忽见下体落红,纳闷的一声“咦(姨)”,然后紧张一声“妈”,连起来就是“姨妈”了。
再有一种说法,最具国际范:日语里“我回来了”直译汉语是“她大姨妈”。所以,有些中国人,就把“来了”说成是“大姨妈”。
这些说法,一个比一个有趣,但却有些无厘头。
可是,在我看来,大姨妈(强调一下,这里说的是妈妈的姐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她爱你疼你,关键是隔一个把月来你家走动一下,跟你妈一样,也爱唠叨,比如关心你的婚恋、收入……所以,有没有大姨妈,来没来大姨妈,都可能是一个烦恼。嗯,你也许越来越感同“身”受:大姨妈来了,真的有人欢喜有人忧。
诸位脑补一下吧,这是不是女人们把好事儿叫做“大姨妈”的理由呢?
年复一年,月又重月,大姨妈来来去去,腥风血雨,却又若即若离——我们要为从古至今受苦受累的姐妹们点赞致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