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位空军女飞行员朱慕飞
文/陈晓丹
1903年12月17日，当莱特兄弟驾驶他们的飞机“飞行者1号”成功试飞，标志着人类终于能像鸟儿一样飞上云端，探索更遥远的未知，享受无拘束的自由。勇敢的男人率先尝试脱离大地的奇妙感觉，速度、激情与力量，全在腾空而起的一瞬间。
飞行的魅力也吸引着众多女性，虽然她们体能不及男性，但其精神意志毫不逊色。从1915年第一个飞上蓝天的卢佐治夫人开始，103年来已有一千多名中国女飞行员载入史册，而这其中，民国女飞行员是第一批“飞天”者，她们不仅开辟了历史，更在苦难深重的大时代将个体命运与国家兴亡紧密相联，上演出“匹妇救国”的热血大片。
民国时期约有30名女飞行员，她们中有大学生、电影明星、军人，也有外交官、领事、名门闺秀、爱国华侨，为拯救山河破碎的祖国，她们放下既定的人生轨迹和舒适的生活，投入“航空救国”的战斗。
朱慕飞是“中国第一位空军女飞行员”，她出身名门，其父朱卓文是中国航空界的先驱，也是孙中山的同乡兼追随者。1920年朱卓文履任广东军政府航空局长，1922年民国政府在广州创立航空学校，朱卓文兼校长，女儿朱慕飞是首届学员中唯一的女性。
换成现在的话，朱慕飞是标准的名媛、“富二代”，她穿着时髦，长得漂亮，因为家庭关系时常出入孙宅，深受宋庆龄喜爱。这位名媛选择冒险飞行，其实是深受“国母”宋庆龄的影响。孙中山与宋庆龄常到飞行基地视察，孙中山题写“航空救国”鼓励国民，宋庆龄则置生死于度外，毅然登舱第一架国产军用飞机的试飞。在她的激励下，民国妇女前赴后继加入“航空救国”阵线。
入学不久，朱慕飞就学会了独立驾机、特技飞行和修理飞机，被编入航空局空军飞行员。1922年6月，她随父讨伐叛变的粤系军阀陈炯明，常驾机参与侦察和轰炸任务，成为赫赫有名的“女飞将军”。1923年，滇军军阀攻打香山县城，朱慕飞双枪齐发，保护父亲撤离，民间传诵她“常佩带左轮，在涌边对着水松树头瞄准射击，每枪必中”。不过世事难料，一年后她的飞机失控坠入大海，她虽被渔民救起，但还是留下病根。1925年，朱卓文因涉嫌“廖仲恺被刺杀案”而遭通缉，朱慕飞内心忧郁患上肺病，飞行之路中断。1932年，她病逝于香港，终年35岁。
民国女飞行员之间曾流行催人泪下的“匹妇救国”论，提出此论的是著名女飞行家张瑞芬，17岁时她写道：“鉴于祖国多事之秋，航空救国是唯一目标，将来得机会，将返回祖国，效力疆场，以尽‘匹妇救国’之责。”1931年，27岁的她考入美国林肯航空学校学习飞行，之后11年创造了众多“中国女子第一”：“第一个取得美国国际飞行执照”“第一个飞行特技”“第一个在国际飞行比赛中获奖”“第一个驾机访美、募集资金宣传抗日”……她在美国为国内培养飞行员，被抗日名将蔡廷锴将军称为“女界之光”。
而电影明星李霞卿则创造了最成功的跨界。她16岁走红影坛，与胡蝶、阮玲玉等人并称“星级七姐妹”。然而1933年，她突然退出电影圈，考进日内瓦科因特林飞行学校。学成归国后，她通过高超的飞行表演募集抗战资金，1938年环美募捐飞行，身影遍及42个州，和她同行的是另一位美女飞行员颜雅清。
颜雅清家世优越，父亲颜福庆是上海医科大学创始人，伯父颜惠庆是著名的外交家，她从小立志成为外交官。然而战争改变了很多热血青年的志向，她放弃体面的外交官职位，决定“航空救国”。她考上美国沙非尔飞行学校时已经32岁，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毕业不久，颜雅清与李霞卿一道环美募捐飞行，意外受重伤，面对外国记者刁钻的提问，她说：“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我愿意慷慨赴死。”这一言论起到意外的宣传效果，美国人以更坚决的态度支持中国抗战事业。
战争是人类的灾难，也是爱国者的试金石。“美国空军第一位华人女飞行员”李月英1944年驾机着陆时遇难；“中国空军第一位女飞行军官”郑汉英，1941年到1943年不间断地飞行、演说，为抗战募集到12.5万美金，最后积劳成疾，28岁英年早逝。
飞行是勇敢者的游戏，也是爱国者的舞台。从狭义的角度说，它是人类拥有飞行器后获得的超级能量；从广义的角度说，它是人们摆脱桎梏、放飞自我的一种伟力，梦想、自由、解放借助它变为现实。呐喊“匹妇救国”的民国女飞行家们，知书达礼而胸怀大义，无论身份、门第和阶级，都恪守相同的正义感和良知。她们为后世女性树立了一杆标尺：信念多强大，你的创造力就有多强大；精神飞得多远，你的价值半径就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