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尊老本就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在已步入老龄化社会的当下，“养老”更是每个国人都绕不开的话题。据调查，2017年全国人口中60周岁及以上人口2.4亿人，占总人口的17.3%。如何让老年人生活健康快乐，不仅是个人和家庭要考虑的问题，更是政府和社会必须面对的重要课题。
为此，今日女报/凤网联合湘潭市养老康复中心（市第六人民医院）推出《老来福》——“新养老”故事大型专栏，通过讲述一线医务护理人员、康养老人及其家属、养老机构管理人员的故事，来探寻让老年人“点赞”的养老时光。
本期，我们一同走近的是湘潭市养老康复中心（市六医院）的医务护理人员肖敏。
一位从医者的内心自白：无奈放弃，有时也是为了尊严
文、图/肖敏
世间最大的两件事，就是生与死，而医院是直面生死离合最多的地方。很多人去往医院面对医生的平静会认为，他们见惯了生死所以会超脱。其实，脱下白袍他们会更多地被病人的情绪冲击。与其说医生淡漠，不如说从医者的专业要求他们冷静。
在湘潭市养老康复中心（市六医院），这里住养的更多的是迟暮老人，为他们治病救人，有时候不仅仅是身体的病痛，更是为病人争取尊严。
“对症下药”打开老病号的心结
总是听老人说：“不怕生病，就怕去医院。”的确，很多老人生病了喜欢硬撑，即便突发急病进了医院也不愿意配合治疗。在与老人打了多年交道之后我才明白，老人之所以会这样除了想省钱，心理上的“拒绝”更让医生棘手。
78岁的易嗲因心肌梗塞做过心脏支架手术，有一次术后复发，出现明显的胸闷、气促，情况并不乐观。但是，面对医生的问诊、护士的护理，易嗲强忍疼痛，甚至痛感让他的嘴角颤动，他还是紧抿着嘴。
原来，易嗲是医院的退休员工，对医院有很深的感情，为人做事坚持原则是出了名的倔脾气。按理应该对医院很配合，可是为什么反而成了阻碍呢？
我看着老人疲惫凹陷的脸颊和眼窝，易嗲的眼神十分严厉，不时地观察周围。
我揣摩，以前的老前辈这次以患者的身份回到医院，还被一群年轻后辈们“问长问短”，心里落差很大肯定是难免的。
“易嗲，您可是我们的老前辈呢。”我试着故意向老人打听医院以前的事情，这时，老人紧抿着的嘴微微动了下，眼神变得柔和了。我知道，找对了症结，只要“对症下药”就好。
“今天我们可要借这个机会请教您。”我们围着易嗲开始问长问短，虽然老人还是一脸倔强的样子，但是特别硬气地开了口：“别看我现在躺在这里，我工作那会儿，你们都还没出生。”
这么一来二去求教，易嗲的配合度提高了很多，在护士的劝说下也愿意带上氧气面罩，还和医生说起了自己的身体近况。
经过积极的治疗，易嗲的病情渐有好转，住院观察几天后就顺利出院了。后来，老人偶有病发时，只肯到我们这边治疗，他总是笑称自己是湘潭市第六医院的“老病号”。
为什么放弃？为了有尊严的离开
随着人类寿命的增长，退化性疾病成为目前主要的致死疾病，比如癌症、心血管疾病等。在治疗阶段，这类患者同样承受着病痛和面临死亡带来的身心煎熬。
秦老爷子退休前是医院放射科的医生。由于出现了四肢疼痛、身体乏力的症状，他的女儿用轮椅把他送到了医院，原本矍铄的老人在病魔的折磨下消瘦了许多。
当医生给他做完常规问诊、体检后，建议他做CT检查，老爷子听后却发出爽朗的笑声，他对主任笃定地说，“凭我多年的临床经验，怎么感觉自己得了Ca（Ca：恶性肿瘤的简称）。”
虽然口里说这让人心惊的病名，但他的笑声在整条走廊上显得特别清脆、爽朗。
在精密的检查后，结果如秦老爷子预料，他被确诊为肺癌晚期并胸椎骨转移。
老爷子的病情发展迅速，很快陷入了昏迷，我们也对他进行了数轮抢救：心肺复苏、电除颤、辅助呼吸……一次次将他从死神边缘再度拉回来。
每次苏醒后，他用极度虚弱地声音对医生说，“下一次，不要再救我！”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秦老爷子想保留这份生命的尊严。
最后一次，老爷子的家人按照他的遗愿，拉住了上前抢救的医生，请求让老爷子有尊严地离开......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氧气管、呼吸机管道从他身上全部撤下来……旁边的一名年轻的护士忍不住跑了出去，蹲在空荡荡的走廊边痛哭，嘴里不停地说“为什么要放弃？”
假如还有机会，没有人愿意离开。
在生命面前，我们太过于渺小，而我们往往重视生，却忽视了死的尊严。
作为医务人员的我们，愿意尽己所能，用心呵护每一颗心，即使面对生命的消逝，我们都能不再心生恐惧，而正是这份不舍才是人间真情。
本文文字内容由鸢尾蝶、艾柯编辑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