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今日女报/凤网首席记者谭里和
2008年4月,远在英国读书工作的26岁岳阳女孩妮妮被确诊为卵巢浆液型囊腺癌,由于耽误了治疗,等妮妮回国时,病情已经发展到卵巢浆液型囊腺癌晚三期。当时已经被权威医院判定活不过半年的妮妮,在亲情的感召下,靠自己的顽强毅力坚持治疗,至今已经走过了四个春秋。
四年的时间里,妮妮的三次手术,使家里债台高筑。为了让免疫力极差的女儿每天能够吃上无公害食物,妮妮的父亲——时任岳阳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支队长的谢跃建,在事业蒸蒸日上时,毅然退居二线回乡下种菜;妮妮的母亲——曾写出过轰动全国的《肖劲光大将》(合作)、《橄榄花》、《同铸利剑》、《警中警》(合作)等优秀剧本、时任岳阳市公安局宣传科科长的黄兰兰,辞去了宣传科长的职务,请调到岳阳市文联专职写作,并准备把刚写完的,倾注了自己一生心血的影视小说《柔情》拍卖,以筹集女儿去美国就医的费用。
留洋女儿突然被疾病击倒
5月13日早上,母亲节,岳阳市中医院肿瘤科病房,躺在病床上的妮妮示意母亲黄兰兰低下头:“妈,你靠我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母亲的头几乎贴着女儿的脸颊,妮妮的嘴唇稍稍前倾,给了妈妈一个轻轻的吻。
没有生病之前,妮妮一切都好。她18岁获得奖学金出国留学,24岁获得英国普利茅斯国立大学硕士学位,26岁和来自香港的同学在英国登记结婚。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当时还在岳阳公安系统工作的父母计划等女儿回国时给她举办一场温馨的婚礼。
可这个计划,在四年前的8月,全部被打乱。
“妈,我可能生病了。”2008年8月10日上午,时任岳阳市公安局宣传科科长的黄兰兰刚上班就接到在英国工作的女儿妮妮的电话。女儿这句话,让黄兰兰的心瞬间揪得紧紧的:“妮妮,你身体哪里不舒服?看医生了吗……”面对母亲急切而关心的问话,电话那头的妮妮支支吾吾。黄兰兰急了,最后,对远在英国的女儿下了死命令:“你给我马上回来!”
放下电话,黄兰兰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显示是上午9时,这个时间,正是英国的凌晨1时。黄兰兰知道,如果女儿患的是一般的病,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想到这里,黄兰兰的手心和额头在不停的冒汗。
这是最难熬的一天,黄兰兰,这位从警二十多年,岳阳公安系统中有名的女强人,曾经写出过轰动全国的《肖劲光大将》(合作)、《橄榄花》、《同铸利剑》、《警中警》(合作)等优秀电视剧本的中国影视家协会会员,在接到女儿电话后,心里就再也没有平静过。
黄兰兰想用手机跟丈夫谢跃建联系,可电话响了很久,丈夫却没有接听。黄兰兰没有继续打,她知道,此刻,身为岳阳市公安局禁毒支队队长的丈夫,一定正带领手下的民警,在派往外地禁毒的路上。
半个小时后,丈夫回了电话,可话到嘴边,黄兰兰咽了回去。最后,她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三天后,出差回来的谢跃建一脸疲倦地回到家里。黄兰兰告诉丈夫,女儿两天后就回国了。
“这孩子,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也不提前跟老爸说一声呢?学会搞突然袭击,想给我们两口子意外惊喜啊!”突然听说女儿要回来,谢跃建一扫路途的疲惫,一边说话一边朝妻子开怀大笑起来。可他突然看到,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泪了。
“你看你看,女儿要回来了,你咋还哭起来了呢?”不知情况的谢跃建,笑话起妻子来。
“妮妮病了!”说完这句话,黄兰兰终于抑制不住,放肆地啜泣起来。
“妮妮病了回来治就好了。你这个样子,就好像觉得女儿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丈夫安慰道。在丈夫的宽慰下,黄兰兰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自我安慰,女儿的身体一定不会出什么大事,因为,在她看来,女儿从小就善良正直有爱心,身体从小结实得如同一头小牛犊。
黄兰兰还记得,在女儿妮妮参加高考的前一天,这个善良的孩子,居然还去献了血。“明天就高考了,别人补血都来不及,你怎么还去献血啊?”当黄兰兰因为心疼而责怪女儿时,没想到,女儿竟说道:“正因为明天就是高考了,很多人不会去献血,万一有病人需要血,而医院里缺血,不就麻烦了吗?而我是O型血,就让女儿当一次雷锋吧!”
这一幕,就如同发生在昨天。“这样一个心怀善念的孩子,老天爷会眷顾的。”黄兰兰在心中默念。
救女心切,她与死神擦肩而过
等待女儿回来的那两天,是黄兰兰最难熬的一段时光。黄兰兰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四处托朋友找关系,希望能够找到北京协和医院最有名的专家为女儿看病。
两天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离妮妮搭乘的伦敦直飞北京的航班降落还有两个多小时,黄兰兰和丈夫谢跃建便守在出站口急切地等待。
女儿终于出现在望眼欲穿的母亲的视线里,黄兰兰还没有来得及喊女儿的名字,眼泪就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两年前在首都国际机场送走妮妮时,青春靓丽的女儿,跟这次出现在黄兰兰眼前消瘦、虚弱、苍白的女儿判若两人。“妈,见到妮妮你咋还哭呢?”即便身体状况成这样,见到妈妈,妮妮这个有着男孩子性格的女孩依然不改曾经的爽朗。
两个小时后,妮妮在父母的陪同下出现在北京协和医院肿瘤病室。检查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母亲很细心,富有经验的医生紧锁的眉头,让黄兰兰的心里阵阵紧张。
检查结果要在第二天才能出来。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宾馆里,或许因一路太疲惫,妮妮早早睡去。而对于黄兰兰和丈夫来说,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黄兰兰和丈夫早早起床,给还在熟睡的妮妮留了个条子,就离开宾馆奔往医院。
这个时候,医院在黄兰兰的眼里成了法院,而医生也成了法官。找到医生后,医生最终有些痛惜地做出了宣判——妮妮患上了卵巢浆液型囊腺癌,俗称卵巢癌,而且是晚三期,必须马上手术。说完,医生甚至不顾及黄兰兰的感受,责怪她这个母亲怎么对女儿的身体这样粗心大意。
回宾馆的路上,同样痛心的谢跃建几乎是扛着站立不稳的妻子。来到宾馆大厅,谢跃建哽咽着叮咛妻子:“等下见到妮妮,你一定要坚强一点,不能让她发现,要哭你就在这里哭完上去。”
在房间里见到女儿,黄兰兰本能地把她搂进了怀里。
“妈,我的病是不是非常严重?”“有点麻烦,但是医生说,只要做完手术,就会慢慢好起来。”怕妻子说话露出破绽,父亲谢跃建抢过话。
接下来的手术,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北京协和医院,夫妇俩使尽浑身的解数,都没有申请到病床。怕再次耽误女儿的治疗,黄兰兰跟丈夫谢跃建商量,她先回长沙找湘雅医院的老朋友帮忙,而谢跃建则带着女儿在北京想办法。
不成想回长沙的那天,从北京飞长沙的飞机已经到达长沙上空正计划着陆时,遭遇强气流。飞机上的人惊成一片,而这时候的黄兰兰,整个思绪完全被女儿的病情所占据,直到飞机强行在江西九江机场降落,黄兰兰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已和死神擦肩而过。
从九江再返回长沙,黄兰兰直奔湘雅三医院,找到一位老友,老友给她出主意:“北京协和医院的医术虽然是顶尖的,但你们在北京人生地不熟。而我们医院这方面的医术水平也是一流的,你先到我们医院来,免得再耽误病情。”
为救女儿,夫妻双双放弃事业
妮妮回到长沙后,手术很快展开。
手术前,老友把黄兰兰拉到一边说,妮妮的病,比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身上受肿块侵害的部位已经触目惊心。言下之意,老友要黄兰兰做好心理准备——即便手术成功,癌细胞也不可能一次性清除。
果然,接下来的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
妮妮被推出手术室时,身上插满了管子,引流袋都挂了好几个。看到这一幕,黄兰兰手脚发软,跌倒在地上。丈夫谢跃建赶紧搀扶着她,一同走进女儿的病房。“你要振作起来,女儿麻醉马上就要醒了。”谢跃建一再提醒。
半个小时后,妮妮睁开了眼睛:“妈,你不能哭,我还年轻,现在还死不了。等我病好了,我还要带你去英国旅游呢!”听完女儿的话,黄兰兰借口上卫生间,冲出病房,哭得钻心锥肺。
妮妮的病真的不那么乐观,接下来的短短两年时间里,妮妮做了3次大手术,16次化疗。连主治医生都惊叹,如果不是超乎寻常的坚强,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承受的过程。
而在这个过程中,黄兰兰一家的经济状况也出现了巨大的亏空,“把房子卖掉,都无法填补”。妮妮的身体继续脆弱,一次小小的感冒,都会让她严重感染。
医生提醒,现在城里人吃的菜,不少都含一些对身体有害的化学成分,健康人或许能够抵抗,但是对于妮妮来说,也许会出现毁灭性的打击。
2010年初,妮妮频频发生肠梗阻,危及生命。医生无奈地表示,再按照原来的方式动手术,效果不会太理想。唯一的希望,也许只有去美国安德森癌症治疗中心,那里有全世界最精准的治疗卵巢癌的技术,可是,需要的医疗费用起码要300万元。这对于黄兰兰一家来说,无异于从天上摘下星星。
有一次,黄兰兰在一位老中医手上找到一本治肠梗阻的秘方大全书,上面有用天然麝香穴位治疗肠梗阻的方法。由于书上没有留下电话号码,黄兰兰居然根据书上的记载,赶赴提供此方的山东烟台某发电厂的医务室,寻找“王先生”。可发电厂的人说,医务室的王先生早就去世了。
看到黄兰兰救女心切,好心人给她提供了王先生儿子的联系方式。找到王先生的儿子,对方说,他父亲有个陈姓学生在浙江温州玉环县,现在只有他懂得用这个方法。黄兰兰又搭飞机到上海转机到温州,再从温州搭中巴转玉环,到玉环县已是凌晨两点,直到联系上她要找的陈医生。可是陈先生说,这个方法虽然有用,但是现在哪里还有天然麝香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月后,黄兰兰居然在青海一户牧民家找到了天然麝香。结果虽然收效甚微,却体现了一位母亲对女儿无私的大爱情怀。
妮妮的病情每天都不稳定,这个被病魔折磨得有些变样的孩子,需要的不仅仅是医学上的治疗,还有父母日日在身边陪伴的亲情。
2010年4月,黄兰兰和丈夫谢跃建作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为了女儿,他们要对自己的事业和前程做出让步。
谢跃建决定内退,回老家开垦了六分地,还养了一群鸡。他要自己亲自动手,让脆弱的女儿每天都吃到无公害的有机蔬菜。而黄兰兰也辞去了公安局宣传科科长的职务,请调到岳阳市文联,她要为女儿写一个剧本,希望能够有爱心人士相助,或影视机构改编拍摄,让她完成送女儿去美国安德森癌症治疗中心治疗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