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妮
近日，短剧《凤婿》热播。这部制作精良的古装宫廷剧，因其“一女九男”的设定，令不少观众直呼这是性别反转版《甄嬛传》，是宠女虐男的爽剧。诚然，这部剧中安排了许多男士为女主周凰争风吃醋的桥段，如紫绿争宠、君子宴、五婿轮班，但更多的场景旨在描绘凤君和诸凤婿的人格风貌、身家处境、心理动机，并以此推动剧情发展。作为短剧，《凤婿》并没有采取设置新奇场景、恶搞前人经典、重复情绪痛点、展现浮夸演技等短平快的方式吸睛引流，它保留了传统电视剧制作对剧情、角色和价值观的重视，将300分钟的总时长尽数用在了叙述主线剧情、刻画人物形象、弘扬优秀价值观三件事情上。其中，“弘扬优秀价值观”是《凤婿》最为出彩的一点。
《凤婿》主打女尊，但摆脱了“男尊则女卑、女尊则男卑”的思维惯性，以儒家思想为切入点，正面阐释中华传统价值，向观众呈现了男女互敬互助互爱的良性关系，并在此基础上发挥了“爱使人向善”的爱情观。
本剧开头通过凤君与凤婿人选金魁将军的故事引出“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一语，奠定了初为人君的周凰为政的主基调，也是她后来“驯服”凤婿们的主要方针。作为掌权者，周凰从不胁迫、腐化、监控凤婿人选；作为妙龄美女，周凰也不依赖、讨好、魅惑凤婿人选，而是以诚相待，在相处中理解每个凤婿人选的特点、能力与需求，找准时机和各位凤婿达成合作，可谓知人善任。金魁、摩罗紫、欧阳律、兰崇、钱万三五位凤婿候选人并没有和周凰发展爱情，但他们能和周凰相互信任、相互帮助乃至相互成全。
《凤婿》对男女关系的多元诠释对当代男女有两重启发意义。首先，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欣赏可以超越社会固有的权力结构。父权和反父权让周凰和朝臣成为敌人，但却不是她和凤婿磨合的主题。金魁直言“我不伺候女人”，摩罗紫视女人为玩物，但面对周凰的周全的礼遇和开阔的态度，他们都能跳出男女框架，和周凰结盟。同样，周凰也不会因为兰崇不想当凤婿而无视他的学识品德。
其次，无论是男是女，《凤婿》的人物关系设定，都符合“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一语。《凤婿》中的善恶阵营均有男有女，以周凰为中心，乌太傅和凤婿们为主要力量的君子阵营的行为动机均为讨回公道、追求爱情、报效国家、忠于自我、不负使命等，其合作的原因也是相互之间的欣赏；相反，以太后为首，洪国舅和康太尉为关键势力的小人阵营相互勾结，只是为了维护己方的既得利益。《凤婿》用轻松有趣的故事向观众述说着一个出彩的观点——君子之交也可发生于男女之间，为当下盛行的女性话题开辟了新境界。
《凤婿》的男女之爱也建立在这种君子之交之上。不同于许多文艺作品制造的刻板印象，《凤婿》没有将男女私情置于公义道德的对立面，反而将爱情当作君子之义的催化剂，体现了爱情对青年男女的正向价值。
《凤婿》中的两条爱情线分别发生在周凰和乌太傅，周凰和洪翼之间。乌太傅作为周凰的教导老师，并不像另一位老师兰崇那样深谙教学方法，懂得从受教者的兴趣点入手循循善诱、寓教于乐。相反，乌太傅的教学方式古板，没有奖励机制。但由于周凰喜欢乌太傅，他的教学效果依旧可观，助周凰成长为有勇有仁的好凤君，也在思想境界和处事能力上得以与太傅平等。两人在相处过程中慢慢了解，越走越近，直至相爱。乌太傅和周凰的爱情给了他们坚守道义的勇气，没有为了权力丧失做人的底线，而是成长为更强大，更良善的自我。这种爱情模式在日常生活中极为常见：没有人是完美的，也没有人永远在现实中一帆风顺，但好人遇上爱，往往不想向恶妥协，而是想要变强大对抗邪恶，因为想要守住良知，因为守住良知才能守住爱。
洪翼作为太后之子，本属于《凤婿》中的小人阵营。该阵营无爱可言，甚至太后对其子洪翼的教导都不见母爱，全是家族利益。洪翼深受太后影响，小时候受教唆冤枉周凰，长大后知晓真相，在家族利益和公道之间为难，最后因为对周凰的爱情选择牺牲家族利益以成全公道，将剧情推向高潮。在诸凤婿人选中，洪翼的人物设定并不算出彩：他性格软弱，胸无大志，未曾建功立业，又没有一技之长。然而，爱情赋予了洪翼几乎最出彩的人物弧光：他从一个只会对着母后撒娇的小儿子，变成了一位敢于抉择敢于面对的义士。洪翼这样的爱情在日常生活中也不稀少：糟糕的环境使人腐化孱弱，从而深陷于此，但爱能给人离开的力量，使深陷泥潭中的人不再与邪恶势力相勾结。
《凤婿》没有创造一个全是好人的世界，也没有给凤君一个一帆风顺的人生；即便以“一女九男”为卖点，也时刻在反应现实中的女性困境。我猜想，《凤婿》之所以仍能被称作爽剧，是因为主创团队对当今社会有着足够的体察，对“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什么是行善？什么是作恶？”有着清晰的立场，对文艺工作者的使命有着深刻的认识，从而敢于这对一些有争议的话题发声。例如，凤婿人选陶氏兄弟显然代表着近十多年来兴起的“小鲜肉”群体：他们姿容柔美，衣着秀丽，学过一些文艺表演技能，以取悦女性为生。《凤婿》没有简单地肯定或否定这个群体，而是肯定了他们的娱乐价值——让兄弟俩陪王伴驾，并指出娱乐价值并不会掩盖其他价值——保家卫国、读书明理、温柔体贴等。事实上，“小鲜肉”的兴起并没有让广大女性在择偶中不再重视人品、学识、性格、财力等因素；最终陶氏兄弟也不属于凤婿人选。
作为小成本短剧，《凤婿》不可能面面俱到，但能讲好故事，立住人物，弘扬价值，令人想到《周易·象传》中的“升”卦：“君子以顺德，积小以高大”。当今影视市场，短视频占比越来越大，在商业化道路越走越宽的同时，如何在有限的时长里传递优秀价值，一直备受讨论。《凤婿》一剧的播出无疑给喜爱思考、重视价值的从业者和观众们打了一针强心剂。本文的分析或许对《凤婿》一剧的价值观稍有拔高，但我们相信，只要《凤婿》团队不忘初心，持续产出作品，越来越多的短视频创作者重视作品的积极价值，就一定能“积小以高大”，激活短视频传媒的时代伟力。
编辑：美伢
二审：唐天喜
三审：邓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