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丘索维金娜和大部分体操运动员没有任何分别。只有五尺高的她体重仅有100磅,因此当她飞跃在跳马时,就像是从加农炮射出的炮弹一样快速灵活。然而已经37岁的丘索维金娜确实这个项目的另类。很多国家都启用年龄更小的姑娘参加这个项目,有些国家甚至偷偷起用年龄不够参加奥运的小将,以求获得一丝优势。而在这个背景之下,更是突显丘索维金娜的可贵。
以美国体操队为例,她们今年派出的代表队平均年龄只有16岁,丘索维金娜比她们大了整整21岁。而这些姑娘也不过比她的儿子年长三岁而已。在今年奥运体操比赛中,有接近90%的选手在1988年时都尚未出生,当时丘索维金娜刚刚赢得苏联全国体操青少年冠军。而当她在1991年第二度成为世界体操冠军时,本届奥运体操选手中也有大约三分之二的选手仍未来到这个世上。
作为前苏联的选手,丘索维金娜在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成已经成为奥运冠军。16年后在北京奥运会上,代表德国出战的她又赢得了一面跳马银牌,成就一段美话。由于一些不可明言的原因,丘索维金娜第六次站在奥运的赛场上,创下女子运动员的一项新纪录。战胜了伤病、训练的艰辛后,丘索维金娜也期待能再一次捧起跳马奖牌。
“我老吗?我自己真不觉得。”在用俄语回答问题的丘索维金娜说,“我不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了不起。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体操运动员而已。”但从近处观察丘索维金娜,脸上的淡淡的皱纹和手上的老茧,透露出她真实的年龄。干练的短发也把她和其他姑娘区分开来。在上周四的训练课中可以看到丘索维金娜和其他小姑娘之间的区别。她没有其他人那洋溢着青春气息的马尾辫,其他姑娘都刷了睫毛膏,画了眼影,而丘索维金娜依旧保持着素颜。
在男子方面,保加利亚的约夫切夫在明年二月就将迈入不惑之年。这体操这样一个被年轻人所把持的项目中,约夫切夫和丘索维金娜成为了醒目的一对。这同样是约夫切夫第六次参加奥运会,在前五次的经历中他已经收获了四面奥运奖牌。尽管头发已经开始泛白,但约夫切夫誓不言老,他在今年还会继续参加吊环的比赛。
“对上一次在奥运会的体操项目上出现两位老将,已经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事了。而当时体操比赛的激烈程度显然不能和现在相比。”美国体操名宿罗特利斯伯格说,“我认为这是了不起的事情。也许是他们的基因有异于旁人之处,而且他们也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训练强度,并成功控制住伤病。”
生物力学专家、身兼体操教练的弗吉尼亚联邦大学大受皮特科尔说这两人能在接近40岁的时候仍能参加奥运会,确实让人惊讶。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肌腱和韧带都会变硬,这正是体操运动员的大忌。身体必须有足够的柔韧性,才能缓解体操动作中对身体形成的冲力,避免受伤。而丘索维金娜跳马正是最容易让运动员受伤的项目。“因为这会给身体带来非常强的冲击负荷。”皮特科尔说,“越大的力量,就意味着更大的受伤风险。一旦骨骼的承受力到了极限,就会出现骨折的现象。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的风险也将越来越高。”
皮特科尔还说像约夫切夫这样参加吊环项目的选手,同样也面临不小的受伤风险。因为吊环的动作将撕裂运动员的肩、肩袖口以及二头肌的肌肉。而在吊环上每一次的摆动,也都会让关节承受更大的压力。由于常年的比赛和训练,约夫切夫的肩膀和二头肌已经严重劳损,因此他现在每周只能训练90分钟。而且他的右手手腕还曾经骨折过。“如果我加大训练量,我的身体肯定无法负荷。因此现在一切对我来说都很不容易。”约夫切夫说,“我现在还在试图找到一个平衡点,让我保持足够训练量的同时,身体也不至于太过劳累。”
而对于约夫切夫而言,当他把身体悬挂在吊环时,那种灼热的疼痛感就会从肩膀开始逐渐延伸到手臂上。“一开始你就能感受到疼痛,所以你只能有一些细微的动作。当你适应了这种疼痛的感觉后,就像一个老化的引擎一样‘chug、chug’的前进。”约夫切夫感叹道,“体操就是这么一种疼痛的运动。”
丘索维金娜的教练科赫表示,尽管徒儿一直要求增加训练时间,但她还是坚持把每周的训练量控制在15-18个小时。不过对于丘索维金娜能够常青的原因,科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没有任何关于她基因的报告。”科赫说,“我们也没有检测过她的肌肉,我想她就是一个奇迹吧。”
出生于乌兹别克斯坦的丘索维金娜仿佛是另外一个时代的人,在1982年首次接触体操时,她只有7岁。在12岁那年她们举家搬到莫斯科,就是为了能在一家苏联运动学校训练。丘索维金娜回忆起当时的日子,表示自己当时在每天的训练结束后就像累的“快要死掉”一般。在1992年她代表独联体参加巴萨罗拿奥运,赢得一面团体金牌。随后她开始代表乌兹别克斯坦出赛,不过在2002年时三岁的儿子阿利舍尔被确诊患有白血病后,事情出现了变化。
由于丘索维金娜和丈夫、前奥运摔跤运动员科帕诺夫都没有足够的财力在乌兹别克斯坦为儿子治疗白血病,而莫斯科方面又拒绝对他们伸出援手,因此当德国科隆体操俱乐部的教练波贾科娃以及布鲁格曼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就像在沙漠里找到绿洲一般。搬到科隆后,阿利舍尔开始接受有效的治疗,治疗费用来自丘索维金娜在德国体操联赛里获得的奖金和一些外界的捐助。为了回报那些帮助她的人,丘索维金娜在2006年正式加入德国国籍,并开始代表德国出赛。在2008年赢得银牌后,她更把这份荣誉献给已经战胜病魔的阿利舍尔。
但自那以后伤病开始侵袭这位伟大的母亲。尽管跟腱出现了撕裂,又经历了两次肩膀手术,但丘索维金娜并没有打算就此离开体操。“小时候想要成为苏联体操代表队的一员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他们有太多出色的女孩了。”她说,“现在就容易的多了。因为竞争人数比以前小,而我也变的更聪明,能够以一个成人的思考模式来鞭策自己继续努力。”
澳大利亚女队教练里迪克说丘索维金娜可以把90%的时间都用到伤病的预防和恢复上,依旧能够稳占一流行列。因为年轻的姑娘们需要经过上千次的训练,才能让各种技术动作记入自己的肌肉记忆里。“而她早就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了。”里迪克说,“那为何她还要退役呢?”
但即使是丘索维金娜也不能永远忽视年龄的劣势。在去年的世界锦标赛上丘索维金娜赢得了一面银牌,而战胜她的是来自美国的15岁小将马罗妮。因此丘索维金娜计划在伦敦奥运后正式退役,并会拾起乌兹别克斯坦体操队的教鞭。但在此之前,她希望能够在儿子的注视下,再次赢得奥运奖牌。“正因为他和体操的存在,才让我一直保持着年轻。这让我非常高兴。”丘索维金娜在离开前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