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酋长”初次出山 驯鹿只喝一种矿泉水

2010-10-12 阅读数 220177    赞 1

最后“女酋长”初次出山 驯鹿只喝一种矿泉水

于志学与玛丽亚索亲切交谈。

  又见玛丽亚索

  ——《敖鲁古雅》进京演出侧记

  八月末的一天,我突然接到内蒙古根河玛丽亚索女儿德克莎的电话,说要陪同母亲来北京参加歌舞剧《敖鲁古雅》的演出,真是喜出望外。自1961年我走进位于中苏边境额尔古纳河右岸鄂温克人的居住地——奇乾开始,就与玛丽亚索一家建立了友谊,尤其和玛丽亚索的丈夫拉吉米结成了生死之交。

随着拉吉米的过世,玛丽亚索承担起丈夫在族里的威信和责任,渐渐成为受人尊重的民族首领,在搬到敖鲁古雅后,无论是大到民族部落的迁徙流动,还是小到驯鹿营地的选择,她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逐渐被人称为中国最后游猎部落的“女酋长”。为了会见玛丽亚索和了解鄂温克人的近况,我特意从延庆工作室赶回市区——

  90高龄初次出山

  在距演出《敖鲁古雅》歌舞剧的保利剧院不远的京东饭店,我见到了阔别三年的玛丽亚索一行。和四十多年前一样,玛丽亚索仍是头上戴着方纱巾,穿着朴素的白地蓝花的鄂温克长袍,脸上爬满了印证她人生沧桑岁月的细密皱纹。

说起这位女酋长的年龄,外界一直是个未知之谜,在她的户口簿上记载的是1921年出生,但她女儿德克莎认为妈妈的年龄没有这么大,妈妈比爸爸小12岁。坐在宾馆床上的玛丽亚索,完全不像在山上那样自如自在。从遥远的内蒙古阿龙山猎民点到根河市,再从根河市到海拉尔,从海拉尔坐飞机到北京,玛丽亚索一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漫长的旅行。

为了乘坐飞机,年近九旬的玛丽亚索第一次办理了身份证。长途跋涉的旅程以及北京的炎热天气让过惯了大兴安岭严寒气候的老酋长,感到北京“太热了”,加上饮食水土不服,玛丽亚索的脸上略显出疲惫的神情。

  自从游猎时代消亡,驯鹿文化逐渐消退以后,玛丽亚索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她不会说也听不懂汉语,平时少言寡语,不习惯在人多的场合下讲话,更不喜欢和生人照相或被人拍照。她一生都住在山上,与山林为伍,守护她的驯鹿,很少走下山,因为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毫无吸引力,离开大山、离开驯鹿对她来说是相当痛苦的事情。

只是近年来由于她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她女儿德克莎才在每年最寒冷的1月份把她从山上接到根河。这次来北京演出,是她人生的第一次远足,为了传承鄂温克民族文化,让使鹿鄂温克走上京城舞台,在主办单位耐心工作下,尤其在女儿德克莎的诱哄下,她终于同意带领一头驯鹿亲临演出现场。

这次来京,虽然玛丽亚索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健康问题,但精心挑选的驯鹿并不听话,它从敖鲁古雅专程用大卡车接到北京,被安置在北京十八里店附近,每天吃的都是特意从敖鲁古雅带来的苔藓。这头驯鹿喝不惯普通的自来水和矿泉水,只喝一种 “夏日矿泉”。来北京才短短几天,就把带来的12箱“夏日矿泉”喝个精光。

  鄂温克人近况

  2007年时,我回访了相隔三十余年没见面的玛丽亚索。当时敖鲁古雅鄂温克人刚刚迁往根河不久,由于驯鹿不能适应山下的生活环境,很多已经下山的养鹿人重新回到了山林,这使得始终如一从未动摇坚守山林的玛丽亚索获得了更多鄂温克人的尊敬。当时我曾同当地乡政府和玛丽亚索、德克莎等人就敖鲁古雅生态移民后如何发展共同探讨过,我提出敖鲁古雅鄂温克的传统文化要承传下去的关键在于玛丽亚索之后的第三代、第四代。

我认为,改善山上驯鹿点的生存状态,对驯鹿点设备进行改造。当时我就提出首先从改造撮罗子入手,保留撮罗子的外观形状,用轻型的钢管代替松树杆,组装折叠式的现代撮罗子,既解决了生态和环保问题,还结实耐用便于搬家携带。同时应当利用小发电机,解决山上用电问题,看电视,用电脑等,只有山上的生活条件改变了,年轻人才会安心在山上。

这次玛丽亚索来访,我首先问起这三年敖鲁古雅有哪些变化,德克莎告诉我,我过去提出的改造撮罗子和山上用电的设想现在已经实现了。现在鄂温克人使用的撮罗子都是用不锈钢管搭建的,非常方便、结实、省事,又十分环保。而山上现在安装了太阳能发电,猎民们能够看电视,看DVD 机,游猎民族原来刀耕火种的生活状态基本得到了改善。

  德克莎又说,现在敖鲁古雅猎民的生活是“山上有点,城里有家”,近年来根河政府又把鄂温克新区重新进行了改造,变成了欧式建筑,把原有的一楼加高变成了二楼,家家比原来扩大了一倍住宅面积,许多家庭还开办了家庭旅馆。由于政府的重视,驯鹿的疾病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疫苗的及时接种,免除了驯鹿很多的传染疾病,同时对私自捕猎驯鹿的监控,使得今年驯鹿接仔存活率首次突破了87%,过去只能达到50%至 60%,猎民们无不欢欣鼓舞。

虽然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据去年3月参加《挪威第四届国际驯鹿养殖大会》的德克莎说,我们与西方使鹿民族还有很大的差距,他们的规划更有前瞻性,更科学、更人性化,值得参考学习。

 

  演出获雷动掌声

  这次玛丽亚索来京,是作为原生态舞台剧《敖鲁古雅》剧中原型人物参加演出和观众见面。这个舞台剧是 “吉祥三宝”团队挖掘整理民族文化遗产的宝贵成果,作为主创之一的鄂温克族民歌传承人的乌日娜等人,从4年前开始就寻访敖鲁古雅森林部落,走遍散落各地的猎民点,抢救性地收集和整理了大量当地民歌、舞蹈、器乐、服饰、音乐等,一点点挖掘出珍贵的第一手原生态素材资料。

据德克莎介绍,其中很多的曲目都是乌日娜在敖鲁古雅收集时,由玛丽亚索亲自唱给乌日娜的,是凝结着玛丽亚索一生原汁原味的鄂温克民歌精华,再由乌日娜稍加修改。4年来乌日娜每年都几次来到敖鲁古雅倾听玛丽亚索的演唱,一点点记录整理。玛丽亚索年轻时是位美丽活泼的姑娘,有点俄罗斯人血统,能歌善舞,她喜欢唱歌,会唱很多鄂温克民歌。

即使现在,当她吟唱起鄂温克古老民谣时,依然悠扬动听,神情真挚动人。对于这一次陪同母亲来北京,德克莎非常高兴,她说这是敖鲁古雅的一件大事,是鄂温克民族历史上值得记载的一个有历史意义的事件,她为鄂温克人骄傲,也为母亲骄傲。

  演出开始了,帷幕徐徐拉开,在观众的注视下,《敖鲁古雅》歌舞剧展开了一幕幕精彩动人的画面。整个演出,演员们的表演真情、投入,他们用天然不加修饰的歌喉与丰富的肢体语言传达着自然的美,表达着人类与天籁的对话,展示出鄂温克民族的内心世界。我从来没有年轻的粉丝们参加音乐会的经历,不知道一个歌舞剧的现场感染力会这样大,能达到如此的共鸣。

当演出结束,玛丽亚索带领着安道、德克莎等和驯鹿一起走向舞台时,全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观众们的反应非同凡响,人们和着台上演员的舞蹈和演唱的旋律,有节奏地一同鼓掌,不绝于耳的掌声像激流滚滚的雷声一样,经久不息,激动人心。我和观众们一起深深陶醉和震惊,直到离开剧场我的耳边还回响着剧院大厅的热烈掌声。我想,在观众的掌声中,一定有着对今日敖鲁古雅人仍然坚守的意义和价值的肯定,同时也有着首都观众对敖鲁古雅民族精神的赞同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