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探访阅兵村歼击机女飞行员(组图)

2009-09-11 阅读数 303690

今年的国庆60周年大阅兵中,我国首批16名歼击机女飞行员将驾驶国产某型飞机,编队拉烟飞过天安门广场,这是今年阅兵中的一大亮点。近日,记者探访了她们驻扎的华北某阅兵村机场。

女孩子对自己的体重总是很敏感,年轻的歼击机女飞行员们也不例外。22岁的女飞行员张晓佳说:“刚入伍那会儿106斤,后来训练强度大,吃得多,体重飙升到116斤,近一年又瘦回去20斤,阅兵训练压力大。”

身高也“困扰”着她。“入伍4年来,大家几乎都长个了,我长到了1米74,我常常拜托自己,不要再长啦!”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变化的不止是身体。如今,当她们驻扎在华北某机场,驾驶着昂贵的国产某型飞机进行密集编队训练,预备国庆节飞过天安门广场受阅时,当年的高中同学要么在学校读研一,要么刚刚找到工作。

“相比同龄人,这些女飞行员要更成熟一些,更健康,也更自信。”歼击机女飞行员所在的空军某飞行学院政委王保群说。

她们是我国第八批女飞行员,2005年,从20万名应届高中女生中选拔出35人,4年过后,经过空军航空大学基础教育训练、初教机训练和一年高教机飞行,最终剩下如今的16人。

此前,中国空军从1951年开始培养了七批女飞行员,全部为运输机飞行员。这16人成为我国首批歼击机女飞行员,从而也使我国成为世界上继美、英等国之后少数拥有歼击机女飞行员的国家之一。

“能够培训歼击机女飞行员是一个国家航空工业发展到一定水平的标志。”空军某飞行学院副院长、特级飞行员姜明说,“这也是我国飞行员选拔、培训体制一个质的飞跃。”

今年4月2日,16名女歼击机飞行员从某飞行学院正式毕业。5天后,她们进驻华北某机场开始阅兵训练,68小时后即实现陌生机场首飞。

这些青春年少的女孩子富有诗意,她们把排列在跑道上等待起飞的编队称作“鲨鱼群”,把驾驶战机穿梭在云中的自己喻为“仙女”,将机群编队拉烟飞过天安门受阅称作“为新中国60华诞献上最美丽的五彩哈达”。

王保群政委说:“她们将开创多个第一——首批歼击机女飞行员,首次歼击机女飞行员飞过天安门受阅。参加国庆阅兵,对于这些歼击女飞行员的飞行生涯来说,意义重大。”

准备好了应对坏天气

9月7日,淅沥的小雨临近中午终于停歇,天空依然阴沉沉的,女飞行员们乘坐大巴开往一公里外的机场准备开始飞行。

“这种天气是训练的好机会。”姜明副院长说。飞行的人喜欢说“靠天吃饭”,他们研究了新中国成立以来13次阅兵的天气,气象不好的日子超过一半。“这要求我们必须做好在恶劣气象条件下飞行的准备。”他说。

国庆阅兵中,空中梯队的主要动作是直线编队飞行,这似乎比平时的训练课目要简单。张晓佳说:“阅兵飞行任务的特点是要求高,编队必须以密集的队形,分秒不差地通过天安门受阅,其实难度并不低。”

低气象条件下起飞着陆和飞行编队队形保持,是女飞行员编队阅兵任务的两大难点。

她们选择某机场驻训,原因之一就是这里低气象天气比较多。天气晴好的时候,为了模拟低气象条件,女飞行员们就将飞机座舱前沿遮上,单纯依靠仪表飞行,临近地面50米时,才拿开遮挡罩驾机着陆。

“先进的仪器设备也帮了不少忙。”张晓佳说。某型飞机仪表相对落后,她们就加装了先进导航设备,可以辅助飞机在恶劣气象条件下降落。

“如今,我们已经练到可以在100×1——也就是云底高100米,能见度1公里的复杂天气情况下,米秒不差,安全无误到达。”她说。

编队飞行,保持队形稳定也不容易,通场照相是常用的训练方法。飞行编队通过机场时,下面专门有人拍照,照片传输到电脑上,经过软件分析后,将飞机之间的距离偏差很快传给空中编队,以便在下一波次飞行中进行修正。

“这样反复练习,到最后飞行员在空中一看前面的飞机就能比较准确地判断出需要保持的间距,左右偏差不会超过1米。”姜明说。

进入9月以来,空中梯队合练越来越多,每次训练完成,设在北京的阅兵指挥部都会将各个编队的成绩传回,而女飞行员编队,“经常受到表扬”。

有时比教员飞得还好

歼击机女飞行员所在的空军某飞行学院为她们制作了带头像的名册,上面注明了性格、爱好、座右铭等,类似明星的小档案,这些女飞行员的性格多半为“外向”、“开朗活泼”。

姜明副院长说:“歼击机女飞行员的性格最好偏外向,因为飞歼击机,必须具备泼辣果敢的品质,文质彬彬、粘粘乎乎是飞不好的。”

与歼击机男飞行员相比,女飞行员的劣势在于力量不足。空军航空医学研究所训练科研部副部长耿喜臣说:“过去歼击机的操纵杆在大载荷情况下,男飞行员都需要用两只手才能把它拉起来,而现在的歼击机是电传操纵,非常便于操控,这给女飞行员驾驶提供了很大方便。”

而女飞行员的优势在于细腻,动作稳定,操作规范。“从美国、俄罗斯等已有女歼击机飞行员国家的经验看,女歼击机飞行员在武器操控和精密仪器使用、地形识别等领域,都有超过男性的表现。”耿喜臣说。

女飞行员的抗载荷能力也毫不逊色于男飞行员。在第八批女飞行员进行特技训练时,飞行员张潇飞行时载荷表显示已经超过了6个G,教员问她感觉如何,她回答说:“一切正常,还没全力拉呢!”

一位男飞行员透露说:“在飞行学院时,女学员飞行进入后期,技术日益成熟,有时飞得比教员都好。这一阶段,大家经常比赛,她们还能找到教员技术上的不足,教员们做动作时也格外认真,生怕被她们抓住‘小辫子’。”

穿不着漂亮衣服是一种折磨

摘下灰绿色的飞行头盔,脱去帅气的飞行服,换上便装,这些歼击机女飞行员也是普通的女孩子。有人曾问过她们,除了飞行,你们最高兴的事情是什么,大家不约而同回答——逛街!

负责为她们维护飞机的机械队长朱砚伟感叹:“对于年轻的女孩子来说,穿不着漂亮衣服,实在是一种折磨。”

阅兵村实施封闭式管理,机场距离市区又远,逛街实在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偶尔的外出机会对她们来说不啻于节日。她们会在漂亮的衣服前流连,并且心里也清楚,买回来的衣服绝大多数都是“压箱底”的命运。

“那也不管,还是要买,没时间穿放着也开心。”何晓莉说。每天从早到晚,基本上都要身着飞行服或者常服,张晓佳只能在晚上睡觉前换上买来的新衣服,然后拍几张照片,自我欣赏一下。

入伍4年了,她们中最小的22岁、最大24岁,已经进入恋爱的年龄。有人建议她们,最好不要找男飞行员,因为那很可能意味着长期的两地分居,这种前车之鉴多的是。

“管它呢,顺其自然吧。”一位女飞行员说。

对于这些女孩子来说,头发也是一件大事。前不久,她们又被集体拉去剪了短头发,“看着头发簌簌落下,我的心里那个疼啊。”女飞行员张博说。张晓佳则笑着揭示自己的“新发现”:“从后面看,大家的背影都一样。”

16位女飞行员组成的“小社会”里也有自己的流行。比如某段时间,有人发现什么零食好吃,于是大家一窝蜂都去买,或者有人玩起了羽毛球,大家又都去玩,但用不了多久就又过气了。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把榴莲引了进来。当她们津津有味地分享时,榴莲的“怪味儿”就充斥了整个楼内。她们在楼上就听到楼下的男飞行员们刚打开门就喊了一声:“哎呀,她们又吃榴莲了!”说完,“砰”地就把门关得紧紧的。楼上的女飞行员们便哈哈大笑。

希望从你们中间诞生第一个女歼击机师长

第八批女飞行员学习歼击机毕业后,网上有人议论:“她们不过是空军部队的点缀!”

女飞行员张博淡淡地说:“我觉得有这种看法是正常的,他们毕竟不了解我们。但你无法否认的是,我们都顺利通过了所有考核,而且和歼击机男飞行员使用的是同一个大纲。”

“这意味着她们要比男飞行员付出更大的努力,谁知道她们背后付出的艰辛呢?”姜明副院长反问。

何晓莉则意味深长地说:“刚入伍时,我们一共35个人,大家性格各型各色,但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们这些人在骨子里都是一种性格,那就是不服输。”

在阅兵村,女飞行员宿舍楼对面是某轰炸机师的男飞行员宿舍,楼上不知何时挂出一条横幅:“男儿不显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

“这不是明显挑衅么!?”何晓莉说。女飞行员们很快在楼顶打出更醒目的红底白字标语:“巾帼不让须眉志,长空铁鹰更风流。”

和男飞行员打篮球,他们很有“绅士风度”地说:“要不我们上5个人,你们上6个?”女飞行员们毫不领情,照样上5个,“虽然输了比赛,但是比分拉得并不大嘛。”

女飞行员们第一次开展拓展训练,她们无所畏惧地展转腾挪,边上围观的老班长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由得赞叹说:“真是不一样。”

去年8月,女飞行学员所在的某飞行学院举行起落航线比赛,一共8个大队参赛,女飞行员所在的大队获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将5个男飞行员大队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飞机落地的平稳程度很能见识一个飞行员的技术水准,女飞行员们的“接地”课目备受教员称道。一次,她们乘坐运输机执行任务,飞机降落时并不“轻盈”,颠簸中,她们乐不可支地说:“估计是男飞行员知道拉了一飞机歼击机女飞行员,太有压力,紧张啦!”

执行完阅兵任务后,16名歼击机女飞行员将于今年年底进入作战部队,经历战斗机的真实考验。姜明副院长说:“女飞行员飞三代机主要面临3个问题——大载荷、高强度训练、心理素质,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们中绝大多数人顺利飞上三代机没有任何问题。”

“我对女飞行员们说,如今已经有了女运输机师师长,希望从你们中间诞生第一个女歼击机师长。”他说。

就在不久前,第三、五、六批女飞行员的代表——岳喜翠少将、程晓健师长、刘文力副师长,来到阅兵村看望首批女歼击机飞行员。新老女飞行员们围坐在一起,倾心交谈,聊到动情处,不禁潸然泪下。

这些开着运输机成长起来的老前辈对比自己小了二三十岁的新一代女歼击机飞行员充满了关爱和敬佩,她们欣慰地说:你们实现了女飞的突破,完成了我们的愿望。

座谈会后,3位女飞行员前辈来到机场观看女歼击机飞行员飞行训练。身着簇新飞行服的新一代女飞行员英姿飒爽地攀进座舱,引擎发出轰鸣。3位老飞行员目送年轻的女歼击机飞行员滑行起飞,她们一起举起右手,庄严地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凝望久久。(本文图片由沈玲摄)(本报记者 赵飞鹏 通讯员 洪向军)

  飞行员 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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