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燃尽生命,育我血肉生命、塑我品格性情

2017-07-13 阅读数 496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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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我的母亲 

亲爱的母亲:

我们一直以来生活的村子并不偏僻,就在响塘乡南谷小学的旁边。若我们可以乘云至三万英尺的高度俯瞰大地,那人类的繁衍生息便微渺如沧海一粟。播撒在哪,就在哪里开枝散叶,两株青苗,渐渐滋长,最后育成一片丛林。母亲,您在丛林中只是并不茁壮的那一棵,当年以多病的躯体,以谦卑的姿态,在这混合着杉木与泥土气息的乡村之郊野顽强地活着。 

母亲,您生于这贫寒的家庭,生于那食不果腹的纷扰年代——从新收的草垛上捋下一把谷粒,从干旱的坡岭意外刨出两个地瓜,都能安慰饥肠辘辘的年代。可就算吃不饱饭,您支撑着孱弱的身体坚持着读完了中学,嫁给了当年家里一贫如洗的父亲,生育了我和哥哥这样一双儿女,成为了了不起的母亲!

母亲,您是聪慧的,您曾常常惋叹:如果不是身体多病,必能如小姨一般考学改变留在农村的命运。我也曾在古旧的老屋墙上看到过您写下的工整遒劲、笔力深厚的毛笔字。我也知道您是方圆几十里手艺最精湛的裁缝,乡亲们当年都争抢着请您去做衣服呢。 

感谢您生养了我。 若我并非胎生,只是父母手下的一尊泥塑,那我相信我的父母一定尽了最大的心力来雕琢我的眉眼,我的指节,让我保持了江南女子的俊秀清灵,让我拥有一双能编织锦绣文字的巧手。

我想象得到,母亲您粗糙的大手拢住我窄窄的肩膀,爱意就融化在深情的凝望里。严冬,您俯身朝我缓缓地吹气,温热的气息注入我的躯体,我的血脉得以循环奔走,聪慧灵韵自此在我头脑里生根——原来母亲柔弱的骨子里是那般的刚毅坚强!我,1984年诞生的我,深深感激您的创造。 

您的严厉裹挟着爱,一直在我身边。 

依稀记忆中,我初入学时您为我挑选的粉色书包,流萤点点的夏夜您讲故事时亲切的声音,我做错事时您像电光一样射过来的严厉眼神……我一直是您的骄傲,或许我是秉承了您血液里最优秀的基因。

上小学时,学校每期都要在期中召开家长会的,因为家里离学校隔得近,您每次都早早地去了,坐在我的座位上,桌面上我的日记本、练习簿、小字本总会被周遭的家长们借去欣赏,还来时就会同时收集一大串溢美之词,听得您满脸的自豪。小学毕业考,我取得了学校第二的好成绩,您外出做裁缝时竟把记载我成绩的小红本揣在怀里,遇到热心的人问起,就拿出来“显摆”一番。中学毕业我顺利考入县里高中,您提着我的行李箱送我至新的学校,亲手为我叠被子搭蚊帐。 

印象中,家里很穷,父亲也不给力,手头稍稍有点钱就被他打牌输掉了。母亲,您为了让我和哥哥上学,昼出夜归,辛勤劳作。两人不到一千元的学费在那个年代也算一件艰难的事情,您没有怨天尤人,默默地支撑,腰背都累弯了。直到有一天我们终于能自食其力,您卸下了沉重的经济压力,我们,终于有能力来回报您了,可是,您却老了,您多病的身体更弱了。 

2013年阳历一月四日傍晚,在这个大家认为最浪漫的日子(爱你一生一世),您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享年58岁。 

生,是什么?是天意。若将生命看得美好,那是观音玉净瓶中的甘露水点化而就,你生世界从此多一份慈悲;若认为生命是场苦难,那是地火行走时渗漏的炽焰,揣着灼伤的苦痛,从地底冒出,最终又要熄了埋入地底。母亲,您勤劳一生、善良一生、节俭一生,未及享受一丝甘甜,辛酸的人生就自此打上了句号。 

不愿再回想那天傍晚朦胧的那点天光,不愿再想起那天哀恸的哭声,因为即便把那日的心痛重新唤回,满盆泪水也映照不到您慈祥温柔的面容。我宁可相信桂花树守护的坟冢是您宁静祥和的新家,您睡在对面的山头,一样能看见我们自那条小路回家来。您会知晓家里的一切,会护佑全家的平安,只是不能再回来和我们说笑。血脉亲情黏稠如斯,就算狠了心在我们之间划开洪波滔天的大河,但我知晓总有一根情绳会涉水而过,牵系着仍在人世活命的我们------年迈的父亲,儿女,孙辈…… 

母亲,感谢有您!感谢您把勤劳善良、为人诚恳、艰苦朴素的好品质好家风传承给我和哥哥,让我俩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能淡泊名利,看淡世事,和您一样谦卑地过好这一生。

怀念您,我的母亲!

女儿:杨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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