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罗琦，在自我世界“无问西东”
文／陈晓丹
“中国第一摇滚女声”罗琦。
常常能在声嘶力竭的摇滚演唱会现场看到一些并不年轻的面孔，他们陶醉、呐喊、发泄着心中的激情，好像青春从来没有远离。或许摇滚就是这样吧，离青春很近，离不朽很近，无关年华，无问西东。
摇滚的迷人不仅在于好听，更在于它承载的意义和精神。它可以是青春的兴奋与释放，也可以是重金属的非主流，甚至是极端与愤怒，它是乐手在音乐中表达的自我，亦是听众在音乐中听到的自己。
2014年初的《我是歌手》舞台，当我再次听到罗琦的声音，听她如泣如诉地唱“我期待有一天我会回来，回到我最初的爱，回到童贞的神采”，听她歇斯底里地唱“Saygoodbyesaygoodbye，昂首阔步不留一丝遗憾……”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她还是20年前那个冲击力惊人的指南针乐队主唱，更是今天震撼归来的王者。20年足以让一个人从青年迈向中年，从光芒走向阴影，而她却用20年时间爬出人生谷底，完成了万分艰难的涅槃。
上世纪九十年代，指南针乐队红遍大江南北，与他们并驾齐驱的是崔健、唐朝、黑豹等北京著名摇滚乐队。指南针是当时唯一非北京籍乐队，风格清新独特，而1975年出生的罗琦16岁就成为乐队主唱，以一把天生的好嗓子喊开了实力雄厚的北京摇滚圈。
翻开罗琦的青春史，会看到一个暗黑系的天才少女，13岁从老家南昌奔赴北京寻找摇滚梦，16岁成为乐队主唱。在北京一个地下摇滚派对上，她打算用男声原调演唱《我是一只小小鸟》，所有人都等着她出洋相，不料她用天生的大白嗓子活活喊了上去。她的表现让老摇滚们大惊失色，有人断言，“这是个牛犊子，前途未可估量！”
当时，指南针乐队驻扎在北京三元里一个小区，罗琦与兄弟们吃住在一块儿，鼓声、笑声、喧哗声伴随着他们的青春。罗琦饱含金属光泽的嗓音很快脱颖而出，她还没有做好成名的准备就已经大红大紫，被誉为“中国摇滚音乐第一女声”。
1993年，18岁的罗琦参加朋友生日聚会，却遭遇一场飞来横祸。在酒后争执中，她被人用玻璃刺穿左眼，顿时血流如注，在场的何勇、姜昕等人无不放声大哭。她被摘除了左眼，一个18岁的摇滚天才就这样残酷地失去一半的光明。
出乎人们意料，一个月后罗琦坚强地复出，高亢的声音甚至比以往更有穿透力。同年，她推出第一部专辑《选择坚强》，之后的歌曲《随心所欲》、《回来》、《我没有远方》等均成为九十年代初的摇滚经典，白纱布、墨镜成为罗琦的全新标志，“坚强”成为她的摇滚精神。
就在她风靡乐坛之际，她却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1997年7月，22岁的罗琦因为吸毒再次引爆娱乐圈，她在南京机场突然毒瘾发作，要求出租车司机带她去买海洛因，被司机直接拉到派出所，之后被强制戒毒。罗琦成为国内娱乐圈第一位被公开曝光的吸毒者，顷刻间身败名裂。
也许是成名太早，也许是想逃避左眼失明的痛苦，也许相信吸毒能带来灵感，也许摇滚本身就有暗黑的负面……不管什么原因，吸毒毁灭了罗琦的天才之路。第二年，罗琦远赴德国，从此消失在中国音乐前沿，那时她不过23岁。
罗琦在德国的生活低调、纯粹而健康。她彻底戒除毒瘾，在异国他乡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制作并演唱自己的音乐。1999年，她与德国小伙JAN相识，3天后闪电结婚，收获了稳稳的幸福。6年后，她在丈夫的陪伴下重返中国乐坛，却不再有叱咤风云的张扬，只有成熟睿智的从容。2014年，她登上《我是歌手》舞台，让人见识了饱含人生温度与厚度的含泪的摇滚。
从现象级摇滚歌手到吸毒者，从巅峰到谷底，罗琦的黄金时代短暂如流星，似乎总是“随心所欲”。十多年来，舆论总是将罗琦定位于一个反面教材，以批判者的口吻批判她的“丑陋伤疤”、“不光彩经历”、“悔恨遗憾”，罗琦则淡然一笑：“所有人在一辈子里都会有选择错误的时候，如果所有一切都非常圆满，那你感受不到什么是生命。所以犯错了没关系，只要你走回来。”
这段话颇为大气和智慧，让人联想到杨绛女士的《百岁感言》：“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是的，人生本无好坏之分，对错无非都是成长。如果世界终归是自己的，那么在自己的世界里随心所欲，最终活出最好的自己，何尝不是生命中“随性、真实而快乐”的摇滚，又如何不是一场潇洒的人生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