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萧 萧
10月12日上午九时许多，遭遇车祸12年的植物人淳小山，躺在客厅睡椅上，“咿咿啊啊”地叫了起来，正在卫生间洗衣服的谭桂芝连忙跑到客厅。她喜极而泣，沉睡了将近12年的丈夫清醒了，在开口叫她，尽管音质不清，她还是听清了“桂芝”二字。
幸福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十多年的酸甜苦辣瞬间一齐涌上心头。
夕阳时分，丈夫突遇意外
家住岳阳市湘阴县文星镇东湖社区的女子谭桂芝永远也忘不了12年前那个痛彻心扉的日子，那个晴天霹雳的电话。
2005年11月22下午五时许，谭桂芝像往常一样，做好香喷喷的饭菜等丈夫淳小山下班回家。一向守时的丈夫却突然没了音信。晚上七点半，一个陌生电话打给了她：淳小山在双塘村出了车祸。
谭桂芝赶到出事地点时，丈夫倒在路旁的水沟里，没有一点声息，丈夫的摩托车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在县人民医院医生建议下，淳小山被转往长沙。从湘阴通往长沙的短短一个小时车程，谭桂芝感觉比一个世纪还要长。淳小山退伍回家后一直没有找到固定工作，谭桂芝也没工作，他们的儿子正读高三。全家人全靠老公打零工做苦力维持生计。老公如果倒下了，她的天也塌了！
七天后，淳小山摆脱了死神的威胁，但正如医生所预计的，他成了植物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知觉。
山穷水尽，她决定自救
三个多月后，淳小山的病情没有多大起色，二十多万元医疗费却像流水一样“哗哗”流走。医生、亲戚朋友都劝她放弃治疗。
谭桂芝不同意出院，在她心里，多在医院呆一天，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她要卖掉自己住的一栋简陋的房子筹钱。这意味着一大家人会居无定所，大家都骂她疯了。她弟弟理解姐姐对姐夫的爱，以自己的名义找朋友给姐姐借了五万元。随后，她把丈夫转到县医院继续治疗。
转到县医院后，每天四、五百元钱，很快五万元一眨眼又花光了。谭桂芝百思不解，为什么这么久了，老公的病情既没恶化，又没好转。她央求弟弟带他多去几家大医院治疗。
一家大医院的医生告诉她，这个病全凭病人坚强的求生意志和家属精心的护理，如果在医院继续住下去，将是一个无底洞，哪怕再花一百万元也只是这个样子。
医生的话警醒了谭桂芝，她必须理智面对，这样下去会拖垮所有的亲人。她决定把丈夫带回家，自己来护理来救治。
2006年2月，谭桂芝带着毫无知觉的淳小山回了家。听从医生吩咐，她避免丈夫躺在潮湿阴暗的地方，而是在客厅里放了一张床，让他每日置身在人多的氛围中。
清晨，睁开眼睛，量血压、测心跳。没钱去医院做高压氧，她学会了自己给老公做雾化，自己给他打吊针。淳小山的身上插满了导管，口里一根出气的，档里一根导尿的，鼻子里一根喂食的，一根吸氧的，她必须认真观察守护着每一根导管，生怕出现任何差错。淳小山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她每天要给他擦澡，翻身，一天好几次。
日子如蜗牛般熬了四年，家里全靠懂事的儿子一个人在外打工挣钱。苦难的日子里，她迎来了一丝安慰，儿子结婚了，很快给她添了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苦涩的日子里终于有了甜蜜。
读《今日女报》，刺激丈夫神经
然而，儿子和媳妇因为一件小事的误会，媳妇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留下一双年幼的孩子，大的不到3岁，小的还只有1岁。此后，谭桂芝要照顾三个完全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人。
她没有气馁，热心的邻居们经常过来帮忙给了她更多面对困难的勇气。刚出事时，淳小山一百六十斤，洗澡也要邻居和家人帮忙。生病后，慢慢的体重减轻了，一百二十多斤，她一个人可以抱着他放在睡椅上去躺着洗澡了。忙完丈夫忙孙子，洗完衣服再做饭，每天就像一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她剪短了自己心爱的长发，穿最朴素的衣服，藏匿了一个女人对美的所有追求。她实在无暇料理自己，每天要给三个人喂三餐饭，要给三个人洗澡。房间里并排放着三张床，丈夫睡左边，她睡中间，两个孙子睡右边。基本上每个晚上她都只能稍许闭一下眼睛，而且只能半睡半醒。晚上有一丁点动静，她就要一骨碌爬起来，如果起来迟了，老公就把尿拉到了床上，一个晚上要拉十几次。两个孙子有时半夜也要陪着起来小解，她顾了左边顾右边，就像一个端着枪，子弹上了膛，时刻准备着冲锋上阵的战士。
为了让丈夫彻底苏醒过来，她用大量的信息去刺激他的大脑神经。她俯在老公耳朵边读他以前最喜欢看的《今日女报》，讲述他们过去甜蜜的爱情故事；像电视剧里那样，每天用小镊子去夹他的手指头、脚指头、耳朵；用一把老公曾经买给她的牛角梳给他梳头发，刺激他头皮的大脑神经；每天带着两个活蹦乱跳的孙子给爷爷唱歌；每次他的战友们来了，她会要他的战友给他讲述过去发生的有趣故事……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读累了，做累了，梳累了后，就靠在丈夫身上小憩一会，听听老公依旧温暖的心跳。
不放弃，她赢得奇迹
奇迹就在她望穿秋水的等待中降临！
今年10月12日上午，淳小山在时隔12年后，有了一声不清楚却让谭桂芝喜极而泣的呼唤。谭桂芝来不及擦干手上的水，冲进客厅，看见丈夫冲她在微笑，含糊不清地又叫了声“桂芝”，然后眼泪就止不住地直往下掉。她用湿漉漉的双手抱住老公的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你黑、黑了，瘦了。”谭桂芝看着丈夫百感交集，12年长睡，他醒来后竟然还认得她，他的第一句话叫的是她的名字，而且第一眼就知道她瘦了，黑了。这么多年来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终于修成了正果。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掀掉了久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她兴奋地走到院子外，喊回在外面的儿子、孙子快回家；叫来周边热心的邻居共同分享她的喜悦，她打电话给这12年来每一个无怨无悔帮助她们夫妇的人。这些人包括县妇联主席及其办公室工作人员、淳小山的战友，自己的弟弟妹妹等等所有关心他们夫妇的人。
目前，淳小山基本恢复意识，除了以前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不认识，家人、战友和邻居他都认得。手和脚暂时还有点偏瘫，但已经会自己吃饭和上厕所了，只是智力还在五、六岁孩子的阶段。
对此，谭桂芝已经很满足了。她说，丈夫现在就像我的小儿子一样，只要我给予他精心的照顾，我相信他会跟孙子一起健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