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后”美少女殡仪馆实习日记 整理遗体时尸体动了

2017-04-26 阅读数 126030

入殓师 殡仪专业 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

韩悦


高校实习季,探究一个“不冷”的冷门专业——

视死如生:“95后”美少女殡仪馆实习日记

文:今日女报/凤网记者徐美龄 图:受访者提供

一年一度的毕业季又近在眼前。根据教育部发布的2017年高校毕业生数量,今年有近1000万求职者同时竞争。因此,有人说这届毕业生将面临最为残酷、危险的一次就业竞争大战。

在这片“硝烟”中,我们采访的三名“95后”女大学生——刚从广东实习回校的韩悦和正在深圳、昆明实习的姜荧、何婷婷却显得尤为淡定。她们所学的专业,就业容易,一个学生三个岗位“抢”;收入稳定,有经验的员工可月入万元——她们来自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她们所在的殡仪专业,便是高校就业中一个“不冷”的冷门专业。

如今,除了大一的学弟学妹,殡仪学院其他年级的学生都在全国各地殡仪馆的一线岗位实习。对他们而言,实习并非是为了给自己的履历表“镀金”,而是扎扎实实地练胆、练手、练心。只有这样,他们将来才能在“人生终点”这个庄重的关口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并以此安抚逝者家属伤痛的心灵。

今天,我们也为大家带来了这三名大二学生在实习期间所写的日记。她们的字里行间都没有小女儿的青春幻想,有的是对死亡最直接的凝视,还有对生命的真诚与恳切——视死如生,是这些新加入殡葬行业的年轻力量从老一辈人那里所传承到的情感与规则;心存期待,这些美丽、富于朝气的女孩,她们对这份职业的接纳与热爱,无疑也会是殡葬这个尤显“暮气”的行业里的一抹动人春色。 

“小时候做了个梦,然后我就成了入殓师。”

实习日记

今天,我度过了很不寻常的一天——第一次真正接触到“特殊”的遗体。逝者头颅开裂、脑浆流出,面部有多处伤口,身体有轻微尸斑。和同事连续工作了几个小时之后,当逝者再次出现在家属面前时,他的表情安详、穿戴整洁,跟睡着了一样。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这份职业的闪光之处,再没有什么比流着泪的家属对你说“谢谢”更让人感慨的了。 

“上天注定”的入殓师

当天送来的死者因为高坠导致头骨裂开,需要先清洗颅内,小面积粉碎性骨折的颅骨,用胶水固定,再用暗针缝合头皮;时间紧迫时,大面积伤口的缝合要一针到底……当别的同学紧张得浑身发抖手不听使唤时,韩悦却举针自如——只是真正的人类皮肤比学校练习用的硅胶人体更有韧性,韩悦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完成。在殡仪馆实习的学生中,她缝的伤口整齐度、密合度以及完整度都算不错的。

韩悦很得意,这是她在专业上最为满足的时刻。作为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殡仪学院大二的学生,韩悦来到广东省中山市的一家殡仪馆实习,“防腐整容是殡仪专业最核心的内容,这也是我最喜欢的工作”。

韩悦是个开朗的内蒙古女生,白白的皮肤,弯弯的笑眼,说话时伶俐又欢快,和她在工作时安静的样子很不相同。

说起自己进入殡仪学院的契机,韩悦说,这一切源于9岁时的一个梦。“我梦里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他反复地对我说着一个词:‘入殓师’。”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韩悦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并立志要把成为一名入殓师当成自己的梦想。尽管父母并不支持,但高考填志愿时,尽管分数已经上了二本线,但韩悦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填报了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这里的殡仪专业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 

“尸体动了!”“没事儿,小意思”

韩悦觉得自己当入殓师是“天注定”还真不是夸大其词。寻常女生对遗体的恐惧和反感,她基本上没有。上防腐整容课,老师放的幻灯片内容十分“重口味”,别人害怕得眯眼睛,韩悦激动得直记笔记;搬运“状况百出”的遗体时,韩悦反倒精神抖擞,哪怕高度腐败遗体里的蚂蚁窜到了她手中的镊子上,她也非常淡定地甩一甩工具继续干活。

一次,在为一位老人整理遗体时,韩悦发现他下颌脱臼,于是俯身用双手将其归位,“咔”一声后,老人忽然吐出一口气——尸体动了!?

不过,韩悦可没吓得撒腿就跑。“我曾听学长说起,他们就碰到过眼珠转动,或是突然睁眼,甚至还有坐起来的死者。”尽管这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但韩悦解释说,其实这都是法医学上一种叫做“超生反应”的现象,“机体死亡后,组织器官细胞仍保持生命机能,对刺激仍有一定反应。人咽气虽然是一瞬间的事,但全身细胞的死亡却是逐渐进行的过程。死后数分钟内,部分脑部神经细胞还保持一定的活性,死亡过程中脑电波应激大量放电,使得人死亡后短时间内可能出现睁眼或者眼球运动。而坐起来的现象,则往往是肌肉的‘超生反应’,个体死亡后机械刺激骨骼肌,可使肌细胞收缩而产生肌肉运动”。

工作时,韩悦都处在封闭的环境中,戴着手套、穿着防腐服,闻着防腐消毒水的气味。每天结束实习后的第一件事,她就是直奔宿舍洗澡,手指缝、脚趾缝都洗得干干净净,衣服来来回回还得洗上好几遍——这也是这份工作唯一让韩悦觉得麻烦的地方。 

 

 

入殓师 殡仪专业 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

姜荧

“又冷门又好找工作的专业,防腐整容舍我其谁?”

实习日记

2017年4月7日 天气:晴 深圳市殡仪馆

今天,是我在深圳殡仪馆实习的第19天,会有我期待很久的防腐实操教学,这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逝者。我的实操对象是一具胖胖的遗体,我们需要找到股动脉进行防腐注射,而身体越胖的人动脉找起来就越困难。尽管已经在课堂上练习过多次,但面对真实的人,我果断地各种紧张啊,最后还是靠着师傅帮忙才把事情做完。

师傅告诉我,血管很脆弱,所以动作要轻,但直至我看到另一名同学在分离血管时,一个不小心,血哗啦一下流出来时,我才知道,是真脆啊……

“殡仪专业好就业,所以我来了”

和韩悦的义无反顾不同,来自黑龙江佳木斯的姜荧选择这一行的原因很简单:冷门,好找工作。她来到长沙民政职业学院后,唯一的心愿就是工作了多挣钱,让父母和妹妹能过得好一点。

给遗体注射防腐液是一件较为危险的工作,防腐液的气味以及液体本身对人体都“不友好”。好在,如今大多数殡仪馆处理遗体时多采用冷冻防腐技术,只有需要长时间放置和外运的遗体才需要注射防腐液。“殡仪馆里负责注射防腐液的都是老师傅,实习生和新员工只能在一旁当助手。在做好防护的情况下,防腐液对人体造成的危害会降到最低。”姜荧说。

除了防腐,有些遗体会有缺损,掉了只胳膊,或者只剩半边脸,甚至整个头都没了,那就得“复制”。在学校里,这门课程叫塑型,是姜荧最不擅长的。做塑型需要一定的美学基础,按照逝者生前的照片,用材料尽量还原他的模样。

“不过现在殡仪馆一般不会对遗体做特别复杂的处理,除非家属有要求,愿意花钱,才能享受到定制化服务。经济条件不好的家庭,多数情况下舍不得花大价钱对有创伤的遗体进行整容还原,有的会选择相对较便宜的化妆来遮盖伤口,如果实在遮不住就放弃了。”尽管化妆里也有人生百态,但姜荧很喜欢日本电影《入殓师》里的一句台词:“用双手让已经冰冷的人重新焕发生机,给他永恒的美丽”。所以,姜荧喜欢化妆的工作,年轻女子,就用艳丽、明亮的妆容;若是老年人,则以自然妆容为主。正常情况下,姜荧五到十分钟就能完成一个妆容。

“都是技术活,实习完全不能走过场”

殡葬业一线工作的每个环节都需要扎实、熟练的专业技能,稍有不慎,就可能伤害到遗体和逝者家属的感情。为此,姜荧在实习时非常用功,珍惜每次与不同状况遗体接触的机会。她希望自己以后能去深圳工作,防腐整容是一份清净的工作,而那个城市有她喜欢的繁华,“希望能在城市站稳脚跟”。

虽然社会对殡葬行业的接纳度越来越高,但姜荧仍感受了严重的偏见。高中时要好的老师得知了她的选择后都不愿意跟她坐在一起,还说一想到她,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从此不再理她。

姜荧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她不怕遗体,却也怕异样的目光。她说,一定要多挣钱供妹妹上大学,希望妹妹今后能过得更快乐自在。

 

入殓师 殡仪专业 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

 何婷婷

我是“死亡通道看门人”,我为胆大代言

实习日记

2016年8月10日 天气:晴 广西梧州松鹤园殡仪馆

今天送走了一个小姑娘,四五岁,本应是活蹦乱跳的年纪,可现在却成了沉睡的“公主”。她的父母很年轻,两人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让我的心也跟着痛了。当我按下按钮,火化炉炉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小女孩火化完后,只有一点点骨灰,少得可怜。接骨灰的时候,她的母亲已经没有再哭的力气了,整个人都在颤抖,但她的双手却紧紧地把骨灰盒抱在怀中。

愿生命离别之时再无牵挂,祈祷灵魂得以安息。

上二维码!确保不烧错尸、不发错灰

19岁的何婷婷读的是殡葬设备专业,也就是俗称的“火化工”,现实中很少有女孩子会从事这一个工种。

现在,殡仪馆用的火化设备大多数都是“捡灰炉”,操作员按下炉前按钮,火化室门打开后,一辆盛放遗体的滚轮车滑出来。何婷婷和同事将装有遗体的棺材抬上车,遗体随后便被传送进火化炉。

火化炉工作时,炉膛呈密闭状态,只留下一个观察孔让火化工观察燃烧情况。火化过程有入炉、随葬品燃烧、易燃部分燃烧、难燃部分燃烧、骨灰脱硫等8个阶段。遗体火化完,根据各地不同的习俗,家属可以选择装骨或者装灰,装灰的话,何婷婷要将整幅骨架捣成粉状,装入骨灰盒内交给家属。

何婷婷说,火化看上去就是焚烧遗体,似乎很简单,但其实是一项十足的技术活。火化室有机械传送设备、电路设备、排气设备,这是一套复杂的体系。除了每天早上对火化炉预热,何婷婷晚上下班前还要进行日常的检测和机器维护。

“其实我是机械师,是理工科‘大神’,对吧?”何婷婷笑着说。

同时,为了不发生“烧错尸、发错灰”的事故,火化前,家属要确认遗体,何婷婷会用扫码器验证遗体棺木上的二维码,跟家属核对逝者姓名。遇到情绪崩溃的家属,何婷婷只能安抚,尽量多给一点时间,让他们与亲人做最后告别。

不诉离别,生命尽头的19岁守望者

在每一具遗体入炉前,何婷停会九十度鞠躬。“按下按钮,启动火化炉的那一刻,代表着一个生命在这个时空的完结。很伤感,尤其是看到年龄很小的死者。”年轻的何婷婷还没有完全学会克制情绪,有时候也会跟着逝者家属一起掉眼泪。偶尔看到有家属对死者态度敷衍,也不愿意进行辨认,何婷婷心里很反感,“这个地方让人看破世间冷暖”。

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刚刚成年的何婷婷感觉自己就像“死亡通道的看门人”。“每天都要火化很多具遗体,成年人的遗体通常烧一个小时,而一个几岁孩子的遗体只要需二十多分钟。”

人生短暂,更应珍惜。何婷婷的业余生活很单调,有交集地基本也是本专业的同学。她并不像其他同龄女孩一样喜欢发朋友圈,微信个人主页上只留有一句话:“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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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殡仪学院院长卢军。

 

“一个学生三个岗位抢着要”的殡仪学院>>

目前,全国开设殡仪专业的学校一共只有四所,除了创立最早的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外,还有北京社会管理职业学院、武汉民政职业学院、重庆城市管理职业学院。

据了解,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殡仪学院自1995年创办以来,已经有超过6000名毕业生被输送到全国各地的殡仪行业工作。就业率,则是学生报考殡仪专业的一大参考要素。据近几年来的就业数据来看,该校殡仪学院的毕业生平均每人至少有3个以上的就业岗位可供选择,部分专业技能突出的学生在大一时就已经与就业单位达成就业意向。

“咱们的学生可抢手啦!要人才,记得提前预定哦!”

冷门专业“不冷”,学生六成以上是女生

“毫不夸张地说,殡仪学院的毕业生需要提前预定。”对于外界传言殡仪行业毕业生月薪轻松过万的说法,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殡仪学院院长卢军告诉今日女报/凤网记者:“事实上,刚参加工作的学生薪资是跟当地的平均工资挂钩的,一般略高于当地平均工资。若是一线城市、沿海城市,则应届毕业生的月薪在5000元左右,中西部地区月薪则在3000元到4000元之间。随着经验的积累和个人能力的提升,很多殡仪从业人员的薪资水平会大幅增加。如果成为管理者或者业务能力特别突出的专业人才,月薪确实能超过万元。”

目前,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殡仪学院的近800名学生中,超过60%是女生。“除了服务更细心周到之外,女生更容易让逝者家属产生亲近感,这是她们的优势。”卢军提到,有些需要搬运、火化遗体的工作流程,女生的体力明显弱于男生,在择偶方面,“女生相对男生更难、压力更大”。

专家观点>>

用尊重来维护殡葬行业的温度

中国传统儒家文化尤其重视“慎终”,即表达对逝者哀思的丧葬礼仪。说到底,丧葬礼仪的目的是让逝者安心,也让生者安宁。那么,让逝者以更加安详的模样迎接下一程,是家人的期望,也是殡葬从业者的初衷。

殡仪行业的转折点,出现在2012年的殡葬改革中——全国严格执行火葬。以前土葬时,葬礼并不需要经过殡仪馆,司仪大多由家族或当地的长者担任,对殡仪服务的需求量不大。改革之后,包括遗体防腐整容、殡葬设备维护、葬礼司仪、墓碑设计等等,殡葬服务完全独立出来。对此,湖南女子学院社会工作研究室副教授欧阳林舟认为,城市化发展越快,对殡仪服务就越依赖,同时对专业化人才的需求量也越大。

随着“90后”、“95后”陆续就业,近年来,殡葬行业无论是专业程度还是发展规模都有了巨大的变化,殡仪行业已经迈向专业、现代、文明发展新模式。但现实中,从业人员工作环境封闭,职业被社会排斥,择偶难等问题依然突出。

“希望社会大众用普通的眼光来看待这一职业。这是一份工作,世上总要有人来做这份工作,而工作是没有差别的。”欧阳林舟认为,殡葬从业人员对素不相识的逝者都严肃谨慎、真心以待,光凭这份心意,就值得尊重。

殡仪学院专属花絮>>

实习的时候,殡仪专业的姑娘们总是保持着沉静肃穆的形象,但在生活中,这些“95后”女生可爱又真实。由于专业的特殊性,她们经常会发生一些与众不同的小趣事。

入殓师 殡仪专业 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

女生寝室里的人体骨骼模型。

女生寝室装饰品——骨架

毛绒玩具、鲜花,是不少女生寝室的摆设“标配”;但殡仪学院的一个女生寝室里,却常年挂着一一副“画风清奇”的人体骨骼模型。

原来,韩悦的同学陈灵均很喜欢解剖学,她甚至花了一千多元钱买了一副人体骨骼模型放在宿舍,用于了解解剖、缝合知识。寒假时,陈灵均打算把模型搬回家学习,没成想,路上袋子破了一个洞,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小陈同学就这样在旁人惊疑的目光中回了家。

“你别突然不说话,我会害怕”

自打姜荧读了殡仪专业之后,每每跟闺蜜聊天,只要她突然不说话,或是沉默地盯着对方时,本来胆子就小的闺蜜瞬间就会毛骨悚然,“她会立刻觉得我是不是中邪了”。对此,姜荧哭笑不得:“我只是说话说累了而已……”

殡仪学院小问答之“道听途说”>>

问:听说殡仪学院的大一新生就要到墓地去过夜,然后各种练胆?

答:没有啦,大一学生的日子还是比较平和的。然后一般是去公墓实习,做一些引导、礼仪类的服务——什么工作都要先感受氛围嘛。

问:听说学生们平时都是用真人遗体来练习“缝缝补补”?

答:殡仪学院没有真正的遗体,我们都是用硅胶人体来练手的。

问:听说混得久了就淡定了,给遗体化妆时,如果搞不赢,你们就会在遗体边直接吃饭?

答:哪个不负责任的传谣!我们都是穿了防菌服后才接触尸体的好嘛!再淡定也要考虑自身的健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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